“昔日此處是困龍之籠,今日倒成了敘舊之地。督軍能脫此大難,說起來,我和盧老弟不過是儘了分內之力。隻是那幫人的野心,當年便已昭然若揭。”
說罷,他抬眼看向龍督軍,眼神裡帶著幾分了然與鄭重。
蘇俊放下茶盞,目光掠過亭外,輕聲附和道:
“確實如此。龍督軍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能從那樣的境地走出來,這份福氣與魄力,本就非同一般。”
龍督軍放下茶盞,瓷杯與石桌相觸,發出一聲輕響。
亭內瞬間靜了下來,三人也識趣地收了話頭。
他沉默片刻,忽然重重長歎一聲,眉宇間攏起幾分疲憊與沉重:
“哎!經此一遭,我才算真正明白——雲南再也經不起戰亂了。打來打去,最後苦的是老百姓,嘴裡的吃食沒了,身上的衣裳也破了,這日子怎麼過?我們是真不想打啊……可常凱申那邊,偏要逼著我們出兵去打桂係。”
說完後,
龍督軍從袖中取出一份電報,重重拍在石桌上,指尖用力點著紙麵,語氣裡滿是譏諷:
“你們瞧瞧,這就是他發來的東西!字裡行間全是些錦上添花的空話,許了多少高官厚祿,說得比唱的都好聽。可咱雲南,還能再打嗎?”
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添了幾分懇切與無奈,目光掃過莫老邪,又落回三人身上:“這幾年,全靠莫大當家牽頭,硬生生修通了四條公路,總算把全省大多地方連了起來。”
“各地州才剛告彆了人背馬馱的苦日子,百姓的生計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有人能找到活乾,家裡能有口飽飯吃。可這份調兵令一到……哎,這剛盼來的好日子,難道又要沒了?”
龍督軍抬手按住那份電報,眉頭緊鎖,沉聲道:“所以,我今天請三位來,就是想好好議議——麵對這道命令,咱們該如何應對?”
盧軍長目光剛落在電報抬頭“國府”二字上,臉色便微微一變,斟酌著開口:
“龍督軍,常凱申這回可是占著‘中央’的大義名分,咱們要是公然拒不出兵,恐怕於理不合,落人口實啊!”
龍督軍抬眼瞥了他一下,緩緩點了點頭,卻沒接話,隻是端起茶盞,沉默地呷了一口,指尖摩挲著杯沿,眉宇間的凝重更甚。
亭內一時靜了下來,隻有風吹過樹葉的輕響。
片刻後,
他將目光轉向莫老邪,眼神裡帶著幾分詢問。
莫老邪早已放下茶盞,指尖撚著胡須沉思許久,此刻才緩緩開口,語氣沉緩:
“盧老弟說得在理。這次常凱申不是孤注一擲,馮玉祥、閻錫山、張學良都被他拉了進來,一齊向桂係的李白二人發難。更彆提,如今的總參謀長還是咱們滇軍出去的朱培德。這般陣仗,咱們想完全置身事外,怕是難啊。”
龍督軍聽罷,
喉間滾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那聲音裡滿是難以言說的沉重與無奈,他緩緩靠向亭柱,閉了閉眼,連端著茶盞的手都似重了幾分。
“哈哈哈……”
蘇俊卻驀地笑了起來,笑聲清亮,瞬間驅散了亭內的沉悶。
三人麵露驚愕,齊刷刷地看向他,不明白這節骨眼上他為何笑得出來。
蘇俊收了笑,目光掃過三人,一字一句道:“這可不是什麼絕境,恰恰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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