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將懷表翻過來，表背不起眼的刻痕在晨光下顯露出兩個細小的日文假名，像是女孩名字的縮寫，筆尖刻得淺而認真，透著幾分珍重。
身旁的警員湊過來：“吳探長，這表是那蒙麵人的？怎麼裝著個姑娘的照片？”
“不僅是照片，還是條關鍵線索。”
吳戴維將懷表小心揣進內袋，指尖又攥了攥那塊黑布，那股淡淡的臭味突然與記憶重合——上周排查碼頭時，一間日式納豆坊裡飄出的味道，和這黑布上的一模一樣。
“走，去碼頭的僑民區！”
吳戴維轉身往巷口快步走，聲音裡多了幾分篤定，“先找穿這種水手服的僑校學生查起，再順藤摸瓜找那間納豆坊，蒙麵人的行蹤肯定藏在這兒！”
吳戴維領著兩名警員，
快步踏過碼頭旁的石板路，很快便停在“上海居留民團立東部日本尋常高等小學校”的鐵門前。
深褐色的鐵藝校門上纏繞著幾枝枯藤，門楣處的日文校名被晨露浸得泛著冷光，透著幾分蕭索。
不遠處黃浦江上傳來貨輪的汽笛聲，與校園裡隱約飄出的晨讀聲交織在一起，反倒讓這片區域顯得格外平靜。
“吳探長，咱們直接進去問話嗎？”
身旁的警員壓低聲音，目光警惕地掃過校門內巡邏的日籍守衛。
吳戴維下意識捏了捏內袋裡的懷表，指尖觸到金屬表殼的涼意，隨即搖了搖頭：
“先等等，彆打草驚蛇。”
他抬眼望向校園圍牆——牆頭上爬著零星牽牛花，牆角堆著幾個塞滿雜物的木箱，“你倆拿著這個懷表去附近問問，有沒有人見到過這個女孩……我去那家納豆坊看看。”
說完後，三人便分頭行事！
吳戴維剛繞到校園東側，一股熟悉的發酵臭味便撲麵而來。
巷子深處藏著一間掛著“山下食品”木牌的納豆坊，門口曬著幾排稻草裹著的豆子，旁邊幾口大缸裡浸著發酵的豆料，褐色醬汁順著缸沿微微往下淌，在地麵積成細小的漬痕。
吳戴維正準備上前，眼角餘光卻瞥見坊內走出個女孩：她穿著藏青色水手服，發尾彎出的弧度、領巾係成的樣式，竟和他懷表裡那張照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樣。
吳戴維幾乎是本能地邁開腳步，循著女孩的身影追了上去。
巷子逼仄，青磚地麵還沾著晨露的濕滑，他快步轉過拐角，終於在一截斑駁的磚牆前攔住了對方。
“小姑娘，你等等。”
他放輕了語氣，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些，“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女孩停下腳步，轉過身時，藏青色水手服的衣角還帶著風的褶皺。
她抬起頭，清澈的眼睛裡帶著幾分警惕，卻仍挺直了脊背問道：“警察先生，有什麼事嗎？”
吳戴維笑著解釋：“剛剛我們的巡警巡邏時，在附近撿到了這塊懷表。表裡麵夾著一張照片，模樣看著和你很像——我想問問，這會不會是你家裡大人不小心弄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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