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三月,渭河水尚未褪儘冬寒。望樓司卒張五縮著脖子蹲在河岸,目光死死盯著對岸嬴府後巷。昨夜他親眼看見三輛vered馬車駛入,車轍深陷泥土,顯然載著不輕的貨物——這與嬴傒「瘋癲公子」的人設截然不同。
“五哥,發什麼呆?”同伴李四用肘部撞了撞他,腰間的望樓司銅牌隨動作輕響,“閻大人說了,今晨要查各段河防,若誤了差事......”話音未落,張五突然指著河麵驚呼:“有人落水!”
渭河西岸,一名黑衣男子正撲騰著向中央漂去,發髻散開露出半截銀色發帶——那是嬴府仆役的標誌。張五顧不上多想,甩掉外衣跳入水中,冰涼的河水瞬間浸透衣褲,他卻在觸到男子的刹那渾身僵硬——那人體溫異常,分明已死去多時。
鹹陽令衙門,仵作捏著銀針湊近屍體,針尖在陽光下泛著青黑。閻樂皺眉盯著屍體發紫的嘴唇,忽然伸手扯開死者衣領,隻見鎖骨下方有一道新月形紅痕,正是生前掙紮所致。
“回大人,”仵作拱手,“確係溺水而亡,肺部積水嚴重,且口中有河沙殘留。”張五站在一旁,掌心全是冷汗——他明明在水中摸到死者後背有刀傷,為何此刻竟消失不見?
正疑惑間,衙門外突然傳來喧嘩,嬴傒被兩名家仆架著闖入,渾身酒氣熏人,腰間玉佩歪在一側:“聽說有人偷穿我府衣物?活膩了?”他踉蹌著湊近屍體,突然伸手揪住死者頭發,“這發帶是去年胡姬娘娘賞的,你從哪偷的?”
閻樂眯起眼睛,注意到嬴傒指尖迅速在死者耳邊劃過。張五剛要開口,卻見嬴傒突然打了個酒嗝,身子一軟栽進屍體懷裡,袖口滑落露出半塊熒光粉標記的帕子——那是望樓司用來追蹤密信的特殊標記。
“瘋成這樣,還管閒事?”閻樂揮手示意衙役拖走嬴傒,目光卻落在死者緊握的右手上。他掰開僵硬的手指,裡麵竟是半塊碎玻璃,邊緣染著暗紅粉末——經仵作檢驗,確為普通朱砂。
當晚,張五被傳喚至望樓司總部。閻樂坐在三丈高的望樓下,手中把玩著那半塊玻璃,突然開口:“你說在水中摸到刀傷,為何仵作沒發現?”張五冷汗直冒,正要回答,卻見閻樂抬手示意退下:“罷了,去查嬴府近三日出入記錄,尤其注意運貨的馬車。”
張五退出望樓司時,已是子時三刻。他摸著腰間的銅牌,忽然察覺分量有異,借燈籠光細看,竟發現牌麵“望”字右下角多了道刻痕——這是望樓司內部傳遞密信的暗號,意為“速至城西破廟”。
破廟內,黑影一閃,陳武從梁柱上躍下,手中握著張五的佩刀:“白天在衙門,多謝你沒拆穿我家公子。”張五瞳孔驟縮,這把刀今早還在自己腰間,何時被偷了去?
“你想怎樣?”張五握緊腰間短刀,卻發現刀柄已被擰開,裡麵掉出半粒巴豆——正是前日嬴傒用來考驗死士的劇毒之物。
陳武拋出一個布包,裡麵是十錠黃金:“嬴公子知道你有個病弱的老娘,在臨邛醫館等著抓藥。”他頓了頓,“望樓司的俸祿夠買幾副藥?不如......換個主子。”
三日後,張五正式調入望樓司情報處,負責整理嬴府周邊的surveiance記錄。他每日將無關緊要的消息報送閻樂,卻把關鍵情報用熒光粉寫在草紙邊緣,混在廢紙中投入嬴府外的“義莊”——那裡的每具棺材底部都有夾層,直通嬴府密室。
某個暴雨夜,張五冒雨送來緊急情報:“閻樂懷疑觀星台擴建藏有玄機,明日要帶工匠查驗地基。”嬴傒聽完,目光掃過密室牆上的玻璃地圖,忽然指向渭水河道:“告訴陳武,把去年埋下的腐木浸了桐油,後日申時三刻,在望樓司後巷點火。”
張五不解:“為何選那裡?”嬴傒冷笑,舉起一塊刻著“河神”二字的玻璃牌:“因為那裡的下水道直通望樓司地牢,一旦起火,閻樂必會調人救火,那時......”他指尖劃過地圖上的觀星台標記,“地基裡的硫磺粉就該派上用場了。”
張五離開後,嬴傒取出當日從死者手中換下的玻璃碎片,在顯微鏡下觀察。碎片邊緣附著的暗紅粉末並非朱砂,而是混合了皂角粉和鐵鏽的偽造血跡——當日他趁“醉酒”貼近屍體,用特製的玻璃鑷子取出真凶刀傷處的布料,再注入皂角水製造肺部積水假象。
“公子,胡姬娘娘傳來消息,”小翠忽然潛入密室,呈上一枚玻璃耳墜,“趙高近日頻繁召見望樓司副使,似有換帥之意。”嬴傒轉動耳墜,裡麵的微型密信漸漸顯影,嘴角揚起冷笑:“來得正好,讓張五在新副使上任時‘不小心’泄露閻樂私吞軍餉的賬本,再把偽造的匈奴密約塞進望樓司的情報箱。”
雨越下越大,嬴傒站在密室窗邊,望著遠處望樓司的燈火。他知道,張五不過是第一步棋,真正的殺招,是讓望樓司內部因猜忌而分崩離析。當閻樂和新副使為了權力爭鬥時,嬴府的死士們早已換上望樓司的服飾,借著雨夜滲透進各個崗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後日申時,望樓司後巷果然起火。張五跟著人群救火時,趁機將浸了硫磺的草席推入下水道。與此同時,觀星台地基下的硫磺粉被火引燃,發出刺鼻的藍色火焰,遠遠望去,竟似渭水河畔燃起了“神火”。
閻樂站在望樓上,看著眼前亂象,忽然想起張五曾提到的“嬴府馬車”。他轉身要調閱記錄,卻發現情報處的密檔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封匿名信,上麵用熒光粉寫著:“閻大人與匈奴的生意,趙某已知曉。”
暴雨衝刷著鹹陽城,嬴傒坐在嬴府地窖,聽著遠處傳來的喧嘩,手中把玩著張五送來的望樓司布防圖。陳武站在一旁,看著地圖上用熒光粉標記的崗哨位置,忽然開口:“公子為何信任張五?萬一他反水......”
“他不會。”嬴傒將地圖卷入玻璃管,“因為他母親現在喝的藥裡,摻了一種隻有我能解的毒。”他望向地窖頂部的通風口,那裡正透進一絲微光,“況且,望樓司的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用來監視彆人的‘天網’,早已變成了我們的‘蛛網’。”
窗外,thunder滾滾,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嬴傒摸出袖中的玻璃碎片,在昏暗的地窖裡劃出一道冷光——這是屬於他的“溺水謎案”,也是大秦帝國即將顛覆的前奏。當望樓司的卒子們還在追查真相時,真正的棋手早已落子無悔,將整個鹹陽城納入了自己的棋盤。
喜歡大秦海晏:嬴傒複辟記請大家收藏:()大秦海晏:嬴傒複辟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