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藥的日子雖然辛苦,卻也讓張大山一家看到了實實在在的希望。
棚屋角落裡晾曬的藥材一天天多起來。
黃芪、三七、柴胡、蒲公英根……
雖然大部分還未炮製妥當,但那散發出的獨特藥香,仿佛預示著未來能換回的沉甸甸的錢糧。
石頭在藥材辨識上的天賦日益顯露,已經能獨立完成大部分常見藥材的初步處理。
鐵牛則承擔了更多的體力活,無論是開墾荒地還是進山采藥,都默默地衝在最前麵。
王氏和花兒、丫丫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有限的食物也被她們想方設法做得儘可能可口些。
就連栓子、柱子、豆子這些小不點,也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不再隨意哭鬨,還能幫著乾些撿柴、擇菜的零活。
整個家,雖然物質依舊匱乏,但人心卻是齊的,充滿了蓬勃的生機和韌性。
張大山看在眼裡,心中充滿了欣慰和動力。
隻要一家人這樣同心同德,再大的困難也能扛過去。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們想安安生生過自己的日子,有些人卻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這天上午,張大山正帶著鐵牛和石頭,在離牛棚稍遠的一處山坡上,挖掘他們新發現的一小片柴胡。
王氏則帶著女兒們在家門口的空地上晾曬前幾天采回的野菜。
栓子和柱子在旁邊用泥巴捏著玩。
一切都顯得平靜而忙碌。
忽然,村子通往他們這邊的泥土小路上,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尖利的說話聲。
王氏抬起頭,循聲望去,臉色微微一變。
隻見兩個人影,一高一矮,正氣勢洶洶地朝著破牛棚這邊走來。
走在前麵的那個,穿著半新不舊的藍布襖子,正是她的好弟媳——劉氏。
跟在後麵的那個,是她的丈夫,張家的老幺——張二狗。
劉氏叉著腰,邊走邊嚷嚷著什麼,臉上滿是刻薄和不耐煩。
張二狗則縮著脖子跟在後麵,眼神躲閃,一臉的不情不願。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王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下意識地將身邊的丫丫和豆子往身後拉了拉。
她最怕和這兩人打交道了。
尤其是劉氏那張嘴,刻薄起來能把死人說活。
“喲。大嫂。這日子過得挺滋潤嘛。還有閒心曬野菜呢。”
劉氏人還沒到跟前,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先飄了過來。
她一雙三角眼快速地掃過王氏和孩子們身上依舊破舊的衣服,又瞥了瞥旁邊那修補過但仍顯破敗的牛棚,嘴角撇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王氏攥緊了衣角,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低下頭,假裝整理野菜。
花兒則警惕地將弟弟妹妹們護在身後,默默地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咋地?分家出來,日子好過了,連人都不會叫了?”
劉氏見王氏不搭理她,聲音又拔高了幾分,走到王氏麵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俺們可聽說,你們又是挖到寶,又是打到肉的。咋地,發財了就瞧不起俺們這些窮親戚了?”
她這話顯然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張大山他們家最近進山頻繁,偶爾帶回獵物,雖然極力低調,但難免會被村裡有心人看到,傳出些話去。
“弟……弟媳,你胡說啥呢。俺們哪有發財。”
王氏被她逼得沒辦法,隻好小聲辯解道,“就是……就是當家的帶著孩子們去山裡勤快些,挖點野菜,偶爾套個兔子野雞啥的,勉強糊口罷了。”
“糊口?糊口能天天聞到肉香?”
劉氏顯然不信,鼻子還誇張地在空氣中嗅了嗅,“俺老遠就聞到了。彆以為俺們不知道,你們肯定是藏著掖著過好日子呢。”
“就是。大嫂。俺娘都說了,大哥最近身子骨硬朗得很,天天往山裡跑。”
旁邊的張二狗也忍不住幫腔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既然大哥能乾了,那……那是不是也該……幫襯家裡一把?”
他終於說出了來意。
王氏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又是來要東西的。
“二……二叔。俺們家……真的沒啥東西。”
一直沉默的花兒,忍不住鼓起勇氣開口道,聲音細弱卻帶著堅定,“俺們每天吃的也是粗糧野菜。爹和哥哥們采回來的那點東西,都得攢著……”
“小丫頭片子插什麼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劉氏立刻打斷花兒的話,眼睛一瞪,“沒大沒小的東西。跟你那不孝的爹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