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出去就不認人了啊。連親弟弟上門討口吃的都不給,還叫兒子動手打人啊。”
“這是要逼死俺們老兩口啊。俺不活了。俺沒臉見人了啊。”
她哭得聲淚俱下,涕泗橫流,在地上滾來滾去,捶胸頓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熟練的動作,那悲切的哭腔,若是放在後世,奧斯卡影後都得甘拜下風。
周圍雖然沒什麼村民看熱鬨,但她依舊演得一絲不苟。
這是她幾十年來屢試不爽的武器。
她相信,隻要她這麼一鬨,張大山這個一向“孝順”的兒子,最終還是會服軟的。
然而,這一次,她失算了。
張大山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地上撒潑打滾。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沒有絲毫愧疚,甚至連一點點不耐煩都沒有。
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不起半點波瀾。
他就那樣看著,如同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蹩腳的戲子在表演。
張婆子哭嚎了一陣,發現大兒子竟然無動於衷,連句軟話都沒有,甚至都沒上前來扶她一下。
她心裡也有些打鼓了。
這老大,今天是怎麼了?
難道真被上次摔的那一下,把心肝都摔硬了?
她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張大山一眼,見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油鹽不進的樣子。
她心裡一橫,哭聲變得更加淒厲,甚至開始用腦袋往地上撞。
“哎喲喂。俺不活了啊。被親兒子逼死了啊。老天爺啊,你怎麼不睜眼看看啊。”
“行了。娘。”
就在這時,張大山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地上涼,石子也多。您要是真想撞,也換個平整點的地方,或者乾脆用頭去撞牆,那樣效果更好些,說不定一下子就稱了您的心,如了某些人的意。”
“……”
張婆子的哭嚎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大山。
仿佛不相信這話是從自己那個一向“老實巴交”的大兒子嘴裡說出來的。
這……這還是人話嗎?
這是巴不得自己這個親娘去死啊。
“你……你個畜生。”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大山,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俺是不是畜生,輪不到您老人家來評價。”
張大山緩緩說道,語氣冰冷,“俺隻知道,我們已經分家了,是兩家人了。”
“張二狗跑到俺家門口來討食耍賴,影響俺們乾活,俺讓俺的兒子把他請出去,天經地義。”
“您要是心疼您的小兒子,就該好好管教他,讓他自己想法子掙吃的,而不是跑到彆人家來撒潑打滾,丟人現眼。”
“他自己不爭氣,將來就算餓死在路邊,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與俺們無關。”
“至於您……”
他看著地上目瞪口呆的張婆子,“您要是覺得身體不適,俺可以去請村長或者族老來給您評評理。”
“要是沒彆的事,就請回吧。”
“俺們這裡地方小,廟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以後,也請您老人家沒事少往俺們這窮地方跑。”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說完,他不再看張婆子一眼,轉身對同樣震驚的王氏和孩子們說道。
“都進屋去。乾活。彆理她。”
王氏和孩子們如夢初醒,連忙應聲,有些慌亂地走進了牛棚,並關上了那扇破木門。
院子裡,隻剩下癱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青的張婆子,以及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大氣不敢喘的張二狗。
張婆子用儘了畢生所有的撒潑打滾的伎倆。
哭鬨、咒罵、撞地、道德綁架……
然而,這一切,在張大山那如同磐石般堅定的態度和冰冷的言語麵前,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她所有的武器,都失效了。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破木門,仿佛能感受到門後那一家人冷漠的目光。
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和無力感,瞬間將她淹沒。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大兒子,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那個可以任由她拿捏搓揉的麵團了。
他變成了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不。
甚至比石頭還要硬。
還要冷。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嚎哭聲漸漸變成了低低的嗚咽,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滿是泥土和淚痕,頭發也散亂不堪,看起來狼狽至極。
她怨毒地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木門。
又狠狠地踹了一腳旁邊嚇得瑟瑟發抖的張二狗。
“沒用的廢物。還不扶老娘回去。”
她嘶啞著嗓子罵道。
然後,她不再停留,轉身朝著老宅的方向,踉踉蹌蹌地走去。
那背影,充滿了不甘、怨恨,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懼。
張二狗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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