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大院那座堅固而隱蔽的地下地窖落成之後,全家人心中那份踏實感,如同磐石般穩固。
有了這最後的保障,張大山在規劃家庭未來發展時,也更能放開手腳,進行更大膽的嘗試和更長遠的布局了。
日子在忙碌而又充實中悄然滑過。
自張小山拜入周先生門下,正式開啟他的求學之路算起,已匆匆過了三年有餘的時光。
這三年多的時間裡,小山從一個對文字懵懂無知的農家少年,在周先生這位學識淵博的恩師傾心教導下,以及自身那份超乎常人的聰慧與勤奮加持下,學業可謂是突飛猛進,判若兩人。
如今,年已十七的小山,早已不再是那個隻會捧著《三字經》讀的蒙童了。
他不僅將《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規》等啟蒙典籍背得滾瓜爛熟,更已通讀《論語》、《孟子》全篇,對《大學》、《中庸》的精義也能領悟十之七八。
他的識字量早已遠超尋常秀才,筆下的楷書也日漸工整清秀,頗具風骨。
平日裡與周先生探討學問,常常能提出一些獨到而深刻的見解,引得老先生撫須讚歎,視其為平生僅見的奇才。
張大山看著三兒子這般出息,心中自然是充滿了無儘的驕傲和期盼。
他知道,這個家未來的希望,很大一部分,都寄托在這個聰慧好學的孩子身上了。
這日,張大山照例在傍晚時分,去周先生家中接小山放學,並送上一些自家新出的、品質上乘的藥材和一小壇“青石春”作為束修。
周先生將小山打發去內室溫書之後,卻並未像往常那樣與張大山閒聊幾句家常便送客。
而是破天荒地,將他引入了自己那間簡陋卻也雅致的書房,親自沏上了一壺粗茶。
“大山啊,”周先生待兩人落座,屏退了左右,神情肅穆地開口道,語氣帶著一種不同以往的鄭重,“有件事,老夫已思量數月,今日,不得不與你詳談一番了。”
張大山見他如此鄭重,心中也是一凜,連忙放下茶杯,躬身道:“先生有何吩咐,小子洗耳恭聽。”
周先生微微頷首,目光深邃地望著張大山,緩緩說道:“令郎小山,自束發受教於老夫門下,倏忽已逾三年矣。”
“此子天賦之穎異,用心之專勤,進境之神速,實乃老夫執教數十載所僅見。”
“蒙學諸典,早已爛熟於心;四書之義,亦能闡發幽微。”
“其文思敏捷,下筆有神,所作策論,雖偶有稚嫩之處,然其立意之高遠,見解之獨到,已頗具大家氣象。”
他這番話,用的是標準的官話,字斟句酌,充滿了對小山的激賞之情。
張大山聽著,心中雖然早已對兒子的聰慧有所預料,但此刻從周先生這位飽學之士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評價,依舊是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
“先生謬讚了。小山能有今日,全賴先生悉心教誨,感激不儘。”他連忙起身,便要再次行禮。
“誒,大山,不必多禮。”周先生抬手虛扶了一下,示意他坐下。
“老夫今日與你提及此事,非為炫耀弟子之能,實乃為其前程計也。”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認真:“依老夫之見,以小山如今之學識才乾,已然具備了參與‘縣試’,以博取‘童生’功名之資格。”
“正所謂‘學而優則仕’,科舉取士,乃我大寧王朝掄才大典,亦是寒門子弟晉身之階。”
“小山若能順利通過縣試、府試,乃至最終的院試,得中秀才功名,則不僅能光耀門楣,更可免除家中部分賦役,於整個家族而言,皆是莫大之裨益。”
“故而,老夫今日薦才於你,望你早作決斷,莫要耽誤了這孩子的錦繡前程。”
周先生這番話,如同在他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顆巨石,激起了萬丈波瀾。
讓小山去考縣試?
考取功名?
巨大的驚喜和一種近乎眩暈的幸福感,瞬間將他淹沒。
但短暫的激動過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憂慮和不安。
他知道科舉之路的艱難。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能最終金榜題名的,又有幾人?
小山雖然聰慧,但畢竟年紀尚小,又缺乏應考經驗。
萬一......萬一失利了,對孩子的打擊該有多大?
“先生”張大山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和猶豫,“小子小子自然是盼著小山能有出息。”
“隻是這科舉一道,風險也高小子擔心”
“老夫知你所慮。”周先生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
“所謂‘儘人事,聽天命’。小山既有此天賦,我等為人長輩者,自當傾力扶持,為其創造條件。”
“至於成敗與否,固然重要,然則其發奮苦讀、追求上進之過程,亦是對其心性之磨礪,於其一生大有裨益。”
“錢財花費,固然不菲。然若能換得一個功名在身,則家族數代皆可受益,此乃一本萬利之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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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家業日興,想來供養一個學子應考,亦非難事。”
周先生的話,如同春風化雨,漸漸消解了張大山心中的疑慮和擔憂。
是啊。
怕什麼呢?
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不行?
就算失敗了,至少也努力過,爭取過,不留遺憾。
更何況,小山是那麼的聰慧,那麼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