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那顆想要學到真正醫術的心,是越發地堅定了。
她每日裡除了研讀那些殘缺的醫書,打理那藥圃裡的百草。
便是纏著她爹張大山,打聽著外麵那些名醫高人的事兒。
張大山瞅著閨女這般執著,心裡頭也是又欣慰又犯愁。
欣慰的是,自家這閨女,是真的立下了濟世救人的大誌向。
愁的是,這十裡八鄉,甚至整個青石縣,都尋摸不出一個真正能教導丫丫的杏林高手。
那些鎮上的坐堂郎中,大多也隻是些粗通皮毛、隻認得幾味常用草藥的半吊子。
本事怕是還沒他張大山從《天工開物》裡學來的多呢。
至於那些傳說中隱居在深山老林裡的奇人異士。
那更是隻聞其名,不見其蹤,虛無縹緲得很。
“爹,您就再幫女兒想想辦法吧。”
丫丫拉著張大山的胳膊,輕輕地晃著,聲音裡帶著幾分小女兒的嬌憨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
“女兒不想一輩子就隻會治些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
“女兒想學那種能起死回生,能讓斷骨再續的真本事。”
張大山歎了口氣,摸了摸女兒那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
“傻丫頭,那等起死回生的本事,怕是隻有天上的神仙才會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爹也聽說,這世上,確實有一些醫術通玄、品德也高尚的民間大醫。”
“隻是他們大多行蹤不定,或不輕易收徒,尤其是女弟子。”
“但隻要有一線希望,爹就一定替你尋訪到。”
張大山說到做到。
他先是修書一封,讓石頭帶到府城,托付給那位與張家有過幾麵之緣、也算是有些交情的趙四海趙掌櫃。
請他幫忙在府城乃至更遠的地方,打聽打聽,是否有那等醫術高明、也願意傳授技藝的杏林前輩。
他又親自去拜訪了周先生。
周先生雖然不精通醫術,可他畢竟是讀書人,年輕時也曾遊曆過不少地方,見多識廣。
說不定……就能知道些什麼旁人不知道的門路。
周先生聽了張大山的來意,也是撚須沉吟了半晌。
“大山啊,這女子學醫,本就艱難,想要尋個好師父,更是……難上加難啊。”
“不過……”周先生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微微一亮。
“老夫倒還真想起一個人來。”
“那還是老夫年輕時,在南邊遊學,行至那楚地九嶷山下時,曾偶遇過的一位采藥的老者。”
“那老者鶴發童顏,醫術如神,據說能辨識天下百草,通曉古今奇方。”
“隻是他性情古怪,行蹤也飄忽不定,老夫也隻是與他有過一麵之緣,說過幾句話罷了。”
“如今幾十年過去,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還在人世,更不知……能否尋得到他。”
張大山聽了,雖然也覺得這希望有些渺茫。
可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強。
他連忙向周先生仔細詢問了那位采藥老者的名號、大致的相貌特征、以及當年相遇的地點和情形。
都一一記在了心裡。
除了這兩條線之外。
張大山還讓家裡那幾個小子,平日裡在外頭行走時,都多留個心眼兒。
無論是去鎮上趕集,還是去縣裡府裡送貨。
但凡是遇到那些看起來像是郎中大夫,或者販賣珍稀藥材的人。
都客客氣氣地,上前去打聽打聽,攀談攀談。
說不定……就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呢。
一時間,整個張家,都為了丫丫這拜師學醫的大事,而暗暗地,撒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
功夫不負有心人。
就在張大山幾乎快要放棄,準備讓丫丫先跟著自己,把那《天工開物·本草》和幾本殘缺醫書再好好琢磨琢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