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連綿的春雨,總算是有了些停歇的苗頭。
天空中,雖然還飄著些零星的雨絲,可那厚重的烏雲,卻也漸漸地散開了些。
露出了幾片洗過似的、淺藍色的天。
張大山瞅著這天色,知道這修路的事兒,不能再拖了。
他當即便讓石頭和柱子,去把村裡“公社會”那幾個理事。
還有各甲的甲長,以及幾個平日裡在村裡說話有分量、也肯為大家夥兒出力的老者和壯年漢子。
都請到了自家那寬敞的堂屋裡。
人一到齊,王氏和花兒她們,便端上了熱騰騰的薑茶和幾碟子自家做的炒豆子、南瓜乾。
大夥兒圍著那燒得旺旺的炭火盆,身上那股子因為淋了雨而帶來的寒氣,也漸漸地被驅散了不少。
“各位叔伯兄弟,今兒個請大家夥兒來,還是為了咱們村這路的事兒。”
張大山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鄭重。
“前些日子那幾場春雨,想必大家夥兒也都瞅見了。”
“咱們村那幾條道,無論是出村的主道,還是通往各家作坊的小路。”
“都被那雨水給泡得……不成樣子了。”
“泥的泥,坑的坑,車馬難行,人走著都費勁。”
“這不僅僅是耽誤了咱們平日裡的出行,更要緊的是,它耽誤了咱們村各項營生的進出啊。”
“石頭前幾日從鎮上回來,那騾車都差點陷在泥裡頭。”
“鐵牛他們往‘公倉’運米麵,也都是一擔子一擔子地硬扛。”
“長此以往,這可不成。”
他這話一出口,堂屋裡頓時就響起了一片附和之聲。
“是啊,張先生,您說的是。這路不好走,可真是愁死人了。”
周文軒也緊跟著說道,他如今也算是張家的女婿,對村裡的事自然上心:“嶽父大人所言極是。”
“這道路不暢,不僅影響村民出行,對我家布坊的貨物運送,也著實是個大麻煩。”
“前幾日花兒趕製出來的那幾匹上好的彩布,就因為路上泥濘,石頭都不敢輕易讓騾車拉去鎮上,生怕給顛簸壞了,或是被那泥水濺臟了,誤了交貨的時辰,也損了咱們‘青石布藝’的信譽。”
錢大爺也歎了口氣:“以前村裡窮,路爛點也就罷了。可如今咱們村這日子眼瞅著就好起來了,這路要是跟不上,那可真是……拖了後腿了。”
張大山點點頭,示意大家夥兒稍安勿躁。
“所以,俺琢磨著,咱們這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光是簡單地鋪點石子、墊點沙土就算完事了。”
“那法子,治標不治本,雨水一泡,照樣白搭。”
“咱們得想法子,給它來個……脫胎換骨的大改造!”
“要修,就得修成那種能經得住風吹雨打,也能扛得住車拉馬拽的‘鐵板路’!”
他這話,說得是斬釘截鐵,也充滿了決心。
眾人聽了,都是精神一振,可隨即又有些犯嘀咕。
“張先生,您說的這‘鐵板路’,怕是……不好修吧?”張河有些遲疑地問道。
“這開山鑿石,鋪設路麵,那得花多少錢糧,費多少工夫啊?”
“是啊,咱們村這‘公中’賬上,雖然也攢下了些錢糧,可也經不起這麼大的折騰吧?”其他幾個甲長也麵露難色。
張大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修路的錢糧和工夫,確實是少不了。”
“可俺這裡,倒也有個能讓這路麵更結實、更耐用,也……相對省些大塊好石料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