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栓子、柱子,三兄弟的婚事,在短短幾個月內,相繼塵埃落定。
整個張家大院,都洋溢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之中。
王氏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一邊要為兒子們準備聘禮和即將到來的婚宴,一邊還要照看著家裡的各項產業。
可她的臉上,卻始終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然而,當她看著出落得愈發水靈、聰慧的女兒丫丫時,一樁新的心事,又漸漸湧上了心頭。
這天夜裡,她看著還在燈下,就著一本破舊的醫書,仔細辨認著草藥圖譜的丫丫,忍不住歎了口氣。
“當家的,你看咱們丫丫。”
她對一旁的張大山輕聲說道。
“眼瞅著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可這孩子,心思全撲在了她那些瓶瓶罐罐和草藥上頭。”
“整日裡不是在藥圃裡,就是跟著村裡的老郎中後麵跑,比男娃子還野。”
“她這性子,也不知道,將來什麼樣的後生才能配得上她,才能容得下她這點‘愛好’。”
張大山看著女兒那專注而又認真的側臉,眼中充滿了慈愛和驕傲。
“咱們的丫丫,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她要嫁的,也必須是天底下最懂得欣賞她的好男兒。”
“這事,急不得,得慢慢尋。”
話雖如此,但王氏還是把女兒的婚事,當成了一等一的大事來辦。
以張家如今在南陽府的聲望和財力,上門提親的媒人,幾乎要踏破了門檻。
王氏和張大山從中精心挑選,為丫丫安排了幾場相看。
第一個,是鄰縣一位頗有才名的年輕秀才。
那秀才家境殷實,長得也一表人才,滿腹經綸。
相看的地點,定在府城一家雅致的茶樓裡。
那秀才一開口,便是之乎者也,詩詞歌賦,引經據典,極力地展現著自己的才學。
丫丫起初還耐心地聽著。
可聽了半天,都是些風花雪月、與民生疾苦毫不相乾的空洞言語。
她終於忍不住,輕聲開口問道:“李秀才,請問,你可知‘傷寒’當用何方?‘中暑’又該如何急救?”
她這一問,讓那原本還口若懸河的李秀才,當場就愣住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姑娘家,如何說起這等湯藥之事?”
“女子無才便是德,姑娘隻需在家中相夫教子,鑽研女紅針黹便好。”
“這懸壺濟世,乃是男兒之事,姑娘不必掛懷。”
他這番話說完,丫丫便隻是低著頭,默默地喝茶,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一場相看,不歡而散。
第二個,是府城一位大布商的兒子。
那公子哥兒,穿金戴銀,出手闊綽,一見麵就送上了極其貴重的見麵禮。
席間,他不停地炫耀著自家的財富。
“丫丫小姐,你放心,你若是嫁到我們家來。”
“保管你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有穿不完的綾羅綢緞,戴不完的金銀首飾。”
“至於你那些擺弄花花草草的愛好,也無妨。”
“我爹說了,可以在咱們家後院,給你專門蓋一間花房,讓你解解悶。”
他把丫丫那視若性命的醫道,輕描淡寫地說成了“解悶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