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鋼鐵廠的熊熊爐火,為張家帶來了安身立命的根本與源源不斷的財富。
但張大山深知,僅僅依靠鋼鐵,尤其是農具這種“薄利多銷”的商品,張家的發展速度,還是太慢了。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封建帝國,想要真正地站穩腳跟,甚至改變潮水的方向,就必須擁有能直達天聽、讓最高統治者都為之側目的影響力。
光靠“神犁”這種利民之物,還不夠。
因為它太樸實了,不夠震撼,不夠炫目。
你需要拿出一種能讓王公貴族、乃至是九五之尊,都愛不釋手、視若珍寶的“奇跡”。
而這種“奇跡”,在張大山的腦海裡,早已有了完美的藍圖。
那就是——玻璃。
不是這個時代所謂的、那種色彩渾濁、半透不透的“琉璃”,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清澈透明、純淨無瑕的現代玻璃!
他知道,這種在這個時代如同“神物”一般的東西,一旦問世,必將掀起一場席卷上流社會的巨大風暴,並為張家,帶來難以想象的財富與機遇。
於是,在鋼鐵廠步入正軌,日常生產已經完全可以交由鐵牛和工匠們自行管理之後,張大山便將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了一項全新的、更加機密的研發之中。
在後山鋼鐵廠旁,另一處更加隱蔽、守衛更加森嚴的山穀裡,一座全新的、結構更加複雜的“琉璃窯”,被秘密地建造了起來。
這座窯,同樣采用了強製鼓風技術,以求達到熔化石英砂所需的、遠超普通陶瓷窯的恐怖高溫。
張大山親自帶領著張柱子和幾個最心腹的工匠,開始了艱難的試驗。
他們按照張大山給出的神秘“配方”,將精純的石英砂、草木灰以及硝石,按照嚴格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試驗的過程,遠比煉鋼還要艱難。
失敗,成了家常便飯。
第一爐,因為溫度不夠,隻燒出了一堆半熔不熔的、如同麥芽糖般的粘稠廢料。
第二爐,溫度夠了,但配比出了問題,燒出的成品,色澤發綠,渾濁不堪,裡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氣泡。
第三爐、第四爐……
一連十幾次的失敗,耗費了大量的珍貴材料和人力,連一向沉穩的張柱子,都有些沉不住氣了。
“爹,這……這玩意兒,真的能燒出您說的那種……像冰一樣透明的東西嗎?”他看著一堆堆的廢品,滿心疑慮。
張大山卻異常地執著,他的眼中,燃燒著一種名為“科學”的、不容置疑的信念。
“柱子,彆急。任何一項劃時代的技術,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失敗,隻是在為我們排除所有錯誤的方向。每一次失敗,都意味著,我們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調整著配方,改良著窯爐的結構,控製著火候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終於,在第十七次試驗的那個清晨。
當新的一爐成品,從冷卻窯中被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看似平平無奇的片狀物。
但當清晨的陽光,穿透它,在地麵上投射出一個毫無扭曲、純淨無比的光斑時。
整個山穀,陷入了一片死寂。
隨即,爆發出了一陣比煉出第一爐鋼水時,還要響亮十倍的歡呼!
“天呐!是透明的!真的是透明的!”
一個老工匠,顫抖著雙手,捧起那塊玻璃片,透過它,看著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紋路,竟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真切!
“這……這不是琉璃!這是仙家的寶貝!是用水晶磨的嗎?不……比水晶還要通透!還要乾淨!”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如同在觀摩一件神跡。
他們看著這塊仿佛由空氣凝固而成的“神物”,感受著它那光滑冰冷的觸感,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震撼與狂熱。
張大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通往帝國權力中樞的另一扇大門,已經被他,親手敲開了。
……
在成功燒製出第一塊合格的透明玻璃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水到渠成。
張大山沒有急於將這種“平板玻璃”推向市場。
他知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這種劃時代的“神物”,它的第一次亮相,必須足夠驚豔,足夠震撼,必須出現在最需要它、也最能體現它價值的地方。
在他的親自設計和指導下,幾件足以讓這個時代所有王公貴族都為之瘋狂的“琉璃精品”,被秘密地製造了出來。
第一件,是一對高腳酒杯。
它們被吹製得極薄,杯壁晶瑩剔透,不含一絲雜質。倒入清水,便仿佛那水懸浮於空中。若是倒入紅色的葡萄酒,那酒液在杯中流轉的光華,足以讓任何一場宴飲,都變得如夢似幻。
第二件,是一麵梳妝鏡。
張大山利用水銀,成功地在平整的玻璃板背後,鍍上了一層完美的反射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