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判用的是官府的權力,是朝廷的規矩,在明麵上,你挑不出他任何錯處。
想要跟他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放棄江南的生意?那更是自斷臂膀。
良久。
他緩緩地轉過身,眼中,卻再次閃爍起那種在絕境中,總能尋到出路的、銳利的光芒。
“既然,他把運河的路,給咱們堵上了。”
張大山的聲音,平靜而又充滿了力量。
“那咱們……就不走運河了。”
“什麼?”眾人都是一愣。
“不走運河,那咱們的貨,怎麼從江南運到京城來?”石頭不解地問道。
“那可是數千裡的路啊。”
張大山走到那副巨大的大寧朝地圖前。
他的手指,從江南的蘇州、杭州,一路向下,劃過長長的海岸線,最終,點在了最南方的泉州港。
然後,他的手指,又從泉州港出發,沿著蔚藍色的海疆,一路向北,最終,點在了離京城不遠的一處沿海大港——天津衛。
“誰說,從南到北,隻有一條運河可以走?”
他看著兒子們那震驚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道。
“咱們,可以走海路。”
“從江南,將咱們的絲綢、茶葉、瓷器,裝上最好的海船。”
“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北,直接運到天津衛上岸。”
“再從天津衛,用咱們自己的‘青石快運’,日夜兼程,送進京城。”
“這條路,雖然看似更遠,更險。”
“但它,卻能完美地繞開王通判所掌控的、整個內陸漕運體係。”
“讓他有力,也無處可使。”
這個計劃,是如此的大膽,如此的……天馬行空。
以至於連一向最敢想敢乾的石頭,都聽得是目瞪口呆。
“爹……走海路?”
“那……那海上的風浪,還有那些神出鬼沒的海盜……”
“這風險,怕是比走運河還要大上十倍啊。”
“風險,自然是有的。”張大山點頭,“可回報,也同樣巨大。”
“趙四海趙親家,不是一直想跟咱們聯手,做這筆出海的大生意嗎?”
“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咱們不僅可以運咱們自己的貨,還能把江南其他商家的貨,也一並接下來。”
“咱們要讓全天下的商人都知道,這世上,不止有官家的漕運。”
“還有咱們張家的……‘海上快運’。”
他這番話,如同打開了一扇全新的、波瀾壯闊的大門。
屋裡所有人的心中,那份因王通判而起的憋屈和憂慮,瞬間便被一種更加宏大、也更加激動人心的豪情所取代。
是啊。
你堵我的路,那我就……另開一條更寬闊的路。
你用權勢來壓我,那我就……用這天下大勢,來破你的局。
一場圍繞著“開辟新航線”的、與權臣的隔空博弈,就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