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珍寶閣”在京城一鳴驚人,石頭成功地抵擋住了京城八大行的第一波聯合打壓。
張家的名聲和產業,似乎都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的平穩期。
然而,一封從京城八百裡加急送回的家書,卻讓張大山知道,真正的暴風雨,或許才剛剛開始。
信,是三兒子小山寄回來的。
當晚,張家的核心成員,再次聚集在了正堂的油燈之下。
張大山展開那幾張寫滿了蠅頭小楷的“青石紙”,緩緩地念了起來。
“父親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
“孩兒入京已一月有餘,一切安好,勿念。”
“翰林院乃清貴之地,同僚皆是飽學之士。”
“孩兒每日在此編撰史籍,整理典章,倒也清淨。”
“聖上亦曾召見兩次,詢問了一些關於農桑和營造的實務,孩兒皆據實以告。”
信的前半段,說的都是些報平安的尋常話語。
王氏和花兒她們聽著,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當張大山念到後半段時,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凝重。
“……然京城雖好,政局之複雜,遠非南陽可比。”
“近日,孩兒聽聞一事,事關家族安危,不敢不報。”
“前南陽府通判王氏,在被知府大人上書彈劾之後,並未受到嚴懲。”
“反而,就在半月之前,他已被朝廷外放,調任為江南漕運總督。”
“漕運總督?”
聽到這個官職,在場的石頭和周文軒,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他們知道,這個官職,掌管的可是整個大寧朝,從南到北的錢糧水路命脈。
張大山繼續念下去,聲音也變得愈發低沉。
“……爹,您知道,咱們家的絲綢、茶葉,乃至將來海外貿易所需的大部分貨物,其根源,皆在江南。”
“如今,這王通判掌管了漕運,便等於是扼住了咱們家所有高端產業的咽喉。”
“他若是在漕運的關卡、稅收、船隻調度上,處處為難咱們。”
“那便是‘陽謀’,是依足了朝廷法度的打壓。”
“屆時,咱們空有再好的產品,怕是也運不出一寸一厘。”
“我與二哥在京城,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此事,須得早做提防。”
信,讀完了。
堂屋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到了那封信背後,所透出的、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們贏了南陽府的商戰,贏了清溪縣的政鬥,甚至贏得了聖上的嘉獎。
可對手,卻隻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更要命的法子,再次扼住了他們的咽喉。
“這個王八蛋,真是陰魂不散。”鐵牛第一個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
“爹,這可咋辦?”石頭也急了,“咱們在江南的幾個絲綢和茶葉供應商,前幾日已經來信說,他們的貨船,在過運河關卡時,被以‘查驗’為名,無故扣留了好幾天。”
“這顯然,就是那王通判開始動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張大山。
張大山看著窗外的夜色,沉默了許久。
他知道,這是一步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