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工坊裡,爐火熊熊,錘聲不絕。
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日夜趕工。
第一批用於建造新式海船的核心零部件,終於被成功地打造了出來。
這些零部件,有如同巨蟒脊骨般的、分段式的鋼製龍骨加強件。
有上百根尺寸、弧度都完全一致的、用來支撐船身的鋼製肋骨。
還有那結構複雜、需要用到好幾個巨大軸承的、全新的舵機係統。
每一件,都凝聚了張家如今最高的營造和冶鐵技藝。
它們被小心翼翼地裝上特製的減震馬車,由一支最精銳的“青石快運”護衛隊護送。
柱子和鐵牛兩兄弟,更是親自押車。
率領著這支神秘的隊伍,一路南下,奔赴數千裡之外、大寧朝最大的出海港口——泉州港。
與此同時,趙四海早已憑借他的人脈。
在泉州港最大的一家官營造船廠裡,為他們包下了一整個船塢。
並采購了如山一般堆放的、從南洋運來的、最頂級的鐵力木和柚木。
當柱子和鐵牛的車隊,風塵仆仆地抵達泉州港時。
前來迎接的,是趙四海和一位被他重金請來的、在泉州港德高望重的造船總師傅,姓鄭。
那鄭師傅,造了一輩子的船,從內河的舢板到出海的巨舶,經他之手的船隻,沒有上千,也有八百。
他看著眼前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後生,又看了看他們車上那些用油布蓋得嚴嚴實實、奇形怪狀的“貨物”,眼中帶著幾分審視和……不以為然。
“趙掌櫃,您說的,就是這兩位來自北方的‘大師傅’?”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老師傅特有的傲氣。
“正是。”趙四海笑著介紹,“這位是張柱,這位是張鐵牛,都是青石張家最好的工匠。”
柱子和鐵牛恭敬地對著鄭師傅行了一禮。
“鄭師傅,晚輩有禮了。”
“不敢當。”鄭師傅擺了擺手,直接開門見山,“老朽隻想問問,二位準備如何造這艘要去西洋的千料大船?”
“圖紙,在此。”
柱子沒有多言,直接展開了那份由他父親親手繪製的、巨大的總裝圖紙。
鄭師傅和船廠裡其他的老師傅們,都湊了上來。
可隻看了一眼,他們便都愣住了。
那圖紙上畫的船,外形尖底高舷,線條流暢,與他們平日裡造的方頭方腦的福船、沙船,截然不同。
而更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船的內部結構。
“這……這是何意?”鄭師傅指著圖紙上那如同魚骨般密密麻麻的鋼製結構,驚聲問道。
“用鐵器做船的龍骨和肋骨?”
“後生仔,你們北方的旱鴨子,可知這海上的風浪,有多無情?”
“這船的龍骨,乃是一船之魂。需用千年鐵木,一體天成,方能定住風波。”
“你們這般用鐵條拚接,如同兒戲,一遇大浪,必從中斷裂,船毀人亡。”
他頓了頓,又提出了一個更尖銳的問題。
“況且,你們可想過?木材遇水則漲,遇乾則縮。這鐵器,遇冷則收,遇熱則脹。”
“你們將這鐵木硬生生箍在一起,不出一年,這接口處必定會鬆動、撕裂,到時候,那船在海上,就等於是一具活棺材。”
他的話,立刻引來了其他船匠們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