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發現巨大煤鐵礦的消息,和皇帝決定將“京北鐵路”計劃全麵升級的旨意,
如同一場強勁的東風,讓剛剛成立的“皇家鐵路總署”,立刻變成了整個京城最是炙手可熱的權力中心。
每日裡,總署衙門前都是車水馬龍,
無數的官員和商人,都想在這場由國家主導的、史無前例的巨大盛宴中,分得一杯羹。
特彆是軍方的將領們,更是對“鐵路”這個能改變未來戰爭形態的神物,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他們比任何人都更直觀地理解,那一日千裡的速度,對於帝國遼闊的疆域和漫長的邊防線,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一日,兵部衙門的公事廳內,氣氛熱烈如火。
兵部尚書李嚴,與幾位代表著帝國最高武力的軍方大佬,
正圍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沙盤,進行著一場關於未來戰爭的、充滿了無限憧憬的激情推演。
沙盤之上,山川河流,關隘城池,纖毫畢現,
而一條嶄新的、用朱砂紅線標注出的鐵路線,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從京城出發,直指北境。
“你們看。”李嚴用一根小小的紅色令旗,重重地,點在了那條紅線之上,聲音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
“有了此物,我大寧,便等於是在北境,多出了十萬可以隨時調遣、且毫無疲憊的神兵。糧草、兵員、軍械,皆可在一日之內,送抵前線。那蠻族的鐵騎,即便再快,也快不過咱們的火車。此等優勢,前所未有,是我朝開國百年來,最大的戰略轉機!”
一位年輕氣盛的將軍,也激動地說道:“是啊,尚書大人!到那時,咱們便可一雪前恥,不再被動防守!隻需尋得戰機,便可集結重兵,主動出擊,直搗那蠻族的王庭!讓他們也嘗嘗,被天兵壓境的滋味!”
另一位宿將也撫須笑道:“何止如此!有了鐵路,我軍便可沿線設立軍屯,建立補給點,將我大寧的控製力,如釘子一般,牢牢地楔入草原腹地!屆時,攻守之勢,將徹底逆轉!”
整個公事廳裡,都充滿了對未來戰爭的、樂觀而又豪邁的暢想。
似乎那困擾了中原王朝千年的北境之患,在這條鋼鐵巨龍的麵前,已經變得不堪一擊,唾手可得。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得如同催命般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一名負責軍情的校尉,甚至都來不及通報,便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
他的臉上,滿是風霜與恐懼,嘴唇乾裂,鎧甲之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尚未乾涸的血跡。
他的手中,高高舉著一封插著三根焦黑翎羽的、八百裡加急的……緊急軍報。
“報——!”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和嘶啞,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北境八百裡加急軍情!”
“什麼?”李嚴心中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預感,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立刻大步上前,一把接過那份還帶著邊關寒氣的軍報。
他展開信紙,隻看了一眼,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那份屬於老將的沉穩,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難以掩飾的憂慮與……一絲驚駭。
“怎麼了,尚書大人?”一位將軍連忙問道,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出大事了。”李嚴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如同兩塊鐵石在摩擦。
“信上說,北境草原上,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將那份軍報,遞給眾人傳閱,
“那蠻族新任的大單於,名曰‘博爾忽’。”
“此人年不過三十,卻雄才大略,極有手腕。在短短一年之內,他便已經用鐵血手段,統一了草原上所有分裂的十八個部落。如今,他麾下能征善戰的控弦之士,已達二十萬之眾。”
“近日,他更是屢屢親率精銳鐵騎,襲擾我雲州、代州一帶的長城關隘。其兵鋒之盛,其戰術之狡詐,皆遠勝往昔。信中提及,此人竟懂得避實擊虛,聲東擊西之法!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兵刃與甲胄,竟也得到了極大的改良!我邊軍數次與之交手,都……都吃了不小的虧。就在三日前,我‘鷹揚’衛所的一支千人巡邏隊,竟被其優勢兵力圍點打援,全軍覆沒!”
這個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將剛才還熱烈無比的氣氛,瞬間澆得冰冷。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個統一的、強大的、並且由一位英明君主所領導的草原帝國,已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