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石頭坐鎮臨水鎮,運籌帷幄,於帝國腹地掀起一場波瀾壯闊的“糧食爭奪戰”之時。
另一支更為龐大、也更為隱秘的力量,早已在他的指令之下,如同離弦之箭,駛向了那片更為廣闊、也充滿了更多未知的蔚藍色海洋。
這支力量,便是早已與青石商會深度捆綁,由石頭那位同樣精明過人的嶽父、大寧帝國首席“海商”趙四海所統領的——趙氏聯合船隊。
當安國公府那道蓋著“萬分火急”朱紅大印的“江湖救急令”,通過最快的信鴿與快馬驛站,日夜兼程,送到位於泉州港的趙氏船隊總部時。
趙四海,這位剛剛才從一趟滿載而歸的南洋航行中回來的老船主,甚至來不及清點這次的豐厚利潤,便被信中所描述的、那觸目驚心的國內災情,給徹底鎮住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場席卷南北的複合型天災,對於一個以農為本的帝國,意味著什麼。
那不僅僅是饑荒與動亂,更可能是一場足以讓所有商業繁榮都化為泡影的……滅頂之災。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早已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商人了。
他的獨生女,嫁給了安國公的次子張石頭。
他們趙家,與那個如今在帝國權勢滔天、聲望如日中天的張家,早已是休戚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姻親。
於公,於私,於利,於情。
他,都沒有任何袖手旁觀的理由。
“傳我命令!”
在那間擺滿了各種海外奇珍、充滿了海洋氣息的議事廳內,趙四海的聲音,如同在暴風雨中下令的船長,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即刻,中止所有非緊急之海外商貿活動!”
“所有在港的大型海船,立刻進行檢修、補給!三日之內,必須全部整裝待發!”
“通知所有在海外分號的掌櫃,不計成本,動用一切力量,在當地收購一切可以食用的糧食——無論是大米、小麥、還是占城稻、玉蜀黍!有多少,要多少!”
“告訴他們,此次購糧,非為牟利,乃為救國!若有怠慢,或敢趁機中飽私囊者,家法處置,絕不容情!”
一道道緊急指令,從這位“海商之王”的口中發出,通過早已建立起來的、遍布整個東洋與南洋的商業網絡,迅速傳遞開去。
整個趙氏船隊,這台平日裡隻為追逐利潤而運轉的龐大商業機器,在這一刻,徹底切換到了“戰時”模式!
三日後。
泉州港,這座帝國最繁華的對外窗口,上演了有史以來,最為壯觀的一幕。
超過五十艘懸掛著“趙氏”與“青石”聯合旗幟的大型福船、廣船,如同組成了一座移動的海上城池,在無數百姓和商賈那震驚而又期盼的目光中,依次駛出港口,揚帆起航,劈波斬浪,向著茫茫的南中國海,浩浩蕩蕩而去!
趙四海,親自坐鎮於旗艦“鎮遠號”之上。
他站在高高的船頭,望著那片他航行了一生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海洋,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豪情與……一絲沉甸甸的責任感。
他知道,自己這次出航,船上裝載的,不再是絲綢與瓷器。
而是,一個女婿,對他的信任。
一個親家,對他的托付。
更是,千萬嗷嗷待哺的災民,對生命的……最後渴望!
……
趙氏船隊的力量,是驚人的。
他們在過去的數年裡,早已憑借著雄厚的資本、領先的航海技術、以及與沿途各國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在整個南洋地區,建立起了一個幾乎處於壟斷地位的商業網絡。
當趙四海那道“不計成本,全力購糧”的命令,抵達位於占城、暹羅、呂宋、滿剌加等地的分號時。
一場同樣激烈的“糧食風暴”,便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迅速掀起。
趙氏商行的掌櫃們,拿著幾乎是無限額度的銀票,如同蝗蟲一般,橫掃了當地所有的糧食市場。
他們開出的價格,比當地的市價,高出三成,甚至五成!
他們以一種近乎蠻橫的、不計後果的姿態,將所有能找到的、可以出口的糧食,都儘數收入囊中。
這種瘋狂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當地王公貴族和商人們的警惕與不滿。
但在趙氏船隊那懸掛著大寧龍旗的強大炮船的“友好訪問”,以及一箱箱作為“禮物”送出的、精美無比的絲綢、瓷器和琉璃製品的“糖衣炮彈”攻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