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領受祖父張大山“三戲法”課業後,安國公府第三代翹楚張念祖、張開山、張文遠便沉浸於近乎癡狂的探索熱潮。
青石村皇家格物學院專為他們開辟的實驗室,晝夜燈火不熄,宛如一盞永不黯淡的智慧明燈。
西域的上等琥珀、北方搜羅的各色磁石、山間溪流捕獲的鮮蛙腿,甚至從西洋商賈手中高價購來的稀有酸液與金屬線圈,源源不斷送入,實驗室化作一座神秘莫測的“格物秘境”。
然而,三人因性情與天賦各異,研究路徑悄然分化,各自在未知的迷霧中探尋屬於自己的真理。
張念祖繼承了父親張鐵牛的沉穩與專注,對“慈石引針”現象情有獨鐘,執著於追索“力”之本源。
他細心觀察那塊黝黑的磁石,發現它對鐵情有獨鐘,卻對銅、銀、金、錫等金屬視若頑石,毫無反應。
“怪哉,”他在實驗日誌中寫下,字跡工整而帶著疑惑,“慈石之力為何獨鐘一物,其理何在?”
他進一步實驗,發現磁力竟可“傳遞”。
他用一塊強磁石反複摩擦普通鐵針,那原本平凡的鐵針竟生出微弱磁性,能吸附細小的鐵屑。
他嘗試用不同形狀的鐵器,甚至將鐵針切割成細條,觀察磁力的變化。
“力可傳導……”他低語,目光深邃,“莫非慈石內藏一種肉眼不可見的‘氣’,自磁石流入鐵中,賦予其新生命?”
愈深入鑽研,他愈覺磁石背後隱藏著一個與蒸汽之力截然不同的嶄新力量領域,浩瀚而深不可測,仿佛一座等待開鑿的寶藏之山。
他開始嘗試更複雜的實驗,將多塊磁石拚接,觀察是否能增強磁力;又用銅盤隔離磁石與鐵針,探究“氣”是否能穿透物體。
他甚至突發奇想,將磁石置於水中,觀察其磁力是否會因水流而改變。
每一次實驗,都讓他離那神秘的“氣”更近一步,卻也帶來更多疑問。
他在日誌中寫道:“此‘氣’若真存在,是否能如水流般引導?是否能如蒸汽般驅動機械?”
這些問題如星火,在他心中燃起探索的烈焰。
張開山秉承父親張石頭的冒險精神與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對“金鐵生氣”實驗癡迷不已。
那銅片與鐵片浸入礬水後產生的微弱“麻”感,以及蛙腿詭異的抽搐,遠比任何戲法更令他神魂顛倒。
他每日守在實驗台前,反複嘗試不同金屬組合,甚至不惜弄臟新製的學童服,隻為捕捉那稍縱即逝的“生氣”。
“文遠!”他拍著三弟肩膀,臉龐因興奮而泛紅,“祖父的實驗,莫非在暗示世間萬物的‘生氣’可被‘製造’?”
“這不就像煉丹師點石成金,憑空造出生命之力嗎?”
他的聲音中透著孩子般的雀躍,眼中閃爍著冒險者的光芒。
“荒謬!”張文遠推了推琉璃片磨成的平光眼鏡,語氣嚴謹如老學究,“祖父言‘引動’,非‘製造’。”
“蛙腿雖死,體內殘餘生氣未散,我們僅以金鐵激發之,怎能謂‘無中生有’?此乃自然之理,非玄幻之術!”
“那礬水中的‘麻’感何來?”張開山不服,咧嘴反駁,“礬水可無‘殘餘生氣’!”
“那銅鐵相觸,生出的‘麻’感,總不會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張文遠一時語塞。
這問題直擊實驗核心,宛如一柄利刃,刺穿他邏輯的防線。
他皺眉沉思,目光在實驗台上遊移,試圖從那堆銅片、鐵片與盛滿綠礬油的琉璃瓶中尋找答案。
他隱約感到,這“麻”感背後,藏著一個比蛙腿抽搐更深邃的秘密,或許正是祖父指引他們探尋的“天威”。
與兩位兄長專注各自領域不同,張文遠並未局限於琥珀的“吸引”之力。
他以格物學院算學司“博士”的嚴謹思維,設計了一項精妙實驗。
他用細絲線懸掛一片極薄金箔,使其在空中自由轉動,如一片輕盈的羽毛。
他以絲綢反複摩擦琥珀,帶出細微的劈啪聲響,再緩緩靠近金箔。
金箔如預期被吸引,輕輕觸碰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