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氣象總司”的驚天預測,以及那場被成功“消弭於無形”的超級台風,如同一場最深刻的文明洗禮,徹底重塑了整個大寧帝國對“格物之學”的認知。
人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格物”不僅僅是能造出幾件新奇的器物,能讓生活變得更便利。
它更是一種可以洞察天地規律,可以預知旦夕禍福,甚至可以與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爺”掰一掰手腕的……無上大道!
整個帝國陷入了一種對“格物科學”前所未有的狂熱崇拜之中。
皇家格物學院的門檻幾乎要被那些從全國各地湧來的、懷揣著夢想的寒門學子給踏破了。
而作為這一切的開創者與引導者,元聖張大山和他的張家子弟們,其聲望再次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頂點。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帝國將在“物理學”與“化學”這兩架強大馬車的拉動下一路高歌猛進,奔向一個再無任何力量可以阻擋的輝煌未來之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小病”,卻如同一記冰冷的警鐘,再次敲響了帝國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盛世警鐘。
大寧啟元三十一年,夏。
北伐戰爭中功勳赫赫,被譽為“帝國之盾”的開國老將鎮北侯李牧,在一次圍獵之中不慎被一頭瘋狂的野豬咬傷了小腿。
傷口並不深。
隨行的軍醫也立刻為其進行了最專業的清創與包紮。
所有人都以為,這不過是一樁無傷大雅的“小意外”。
然而,僅僅過了三日,這位在戰場上被刀砍斧劈都未曾有過半分畏懼的鐵血老將,竟突然發起了高燒。
其傷口也開始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紅腫、流膿、腐爛,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
太醫院所有的國手禦醫都被緊急召集到了鎮北侯府。
他們用儘了所有他們所知道的、能清熱解毒、去腐生肌的珍貴藥材:
——上百年的人參,如喝水般灌了下去;
——最頂級的“金瘡藥”,如同不要錢一般敷滿了傷口;
——甚至連皇帝都親自從內庫之中取出了那顆據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前朝“神丹”,賜予老將服用。
但,所有的一切都毫無效果。
老將的病情依舊在以一種無可挽回的姿態急劇惡化。
他陷入了深度昏迷,口中說著胡話。
那條曾經為帝國踏遍了萬裡疆土的英雄之腿,如今已然徹底壞死,變成了一截焦黑的、令人不忍卒睹的“爛木”。
第七日,清晨。
當太醫院院判劉秉文再次顫巍巍地為老將診脈時,他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老臉上終於露出了深深的絕望。
“準備……準備後事吧。”
他對早已心急如焚的李氏家人艱難地吐出了這句如同最終審判般的判詞。
“侯爺他……邪毒攻心,五內俱焚,已是油儘燈枯,回天乏術了。”
這番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雷,徹底擊碎了李家所有人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不!我不信!”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而又充滿了力量的聲音卻突然從門外響起!
眾人回頭望去,隻見皇家惠民防疫司首席大司醫,安國公二女張丫丫,正身著一身素雅的便服,在一眾弟子的簇擁下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
她是在聽聞了這位曾與她父親有過數麵之緣的開國老將的病情之後,不請自來。
“劉院判,”丫丫走到榻前,對著這位早已對她心服口服的老前輩微微一躬,“請讓學生再試一試。”
劉秉文看著丫丫那雙充滿了悲憫與堅定的清澈眼眸,他那顆本已絕望的心中竟又奇跡般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好……”他艱難地點了點頭,“那便有勞大司醫了。”
丫丫沒有再進行任何多餘的望聞問切。
因為她知道,對於這種由“金創”所引發的“惡毒”,傳統的診療之法早已失去了意義。
她隻是從隨身攜帶的、由她父親親手為她打造的“特製藥箱”之中,取出了一樣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的“神器”。
那是一架比尋常的“顯微鏡”還要更加精密、也更加強大的,由數十片琉璃鏡片和複雜的黃銅齒輪所組成的……高倍生物顯微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