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把折疊刀塞進書包夾層時，手指沒有抖。
刀柄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前世王誌遠用來恐嚇他的那把彈簧刀——銀色的刃麵貼在他臉頰上，對方笑著說：“下次劃的就不是桌子了。”
而現在，這把刀在他手裡。
數學課上，老師正在講解月考重點，粉筆在黑板上敲出急促的節奏。
宋河坐在倒數第二排，目光落在前排的王誌遠身上。對方的脖子繃得很緊，後頸的疤痕在陽光下泛著紅，像一條蜈蚣。
突然，王誌遠回頭看了一眼。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宋河沒有躲，反而緩慢地眨了下眼，嘴角微微揚起——這是捕食者確認獵物時的表情。
王誌遠猛地轉回去，拳頭在桌下攥緊。
午休時間，宋河在天台吃便當。
鐵門被推開時，他頭也沒抬：“如果是來傳話的，建議你換個時間。”
“我不是王誌遠的人。”
來人是個戴黑框眼鏡的瘦高男生，叫周明，班上的物理課代表。前世他被王誌遠逼著改過考試答案。
周明遞來一罐可樂：“你上次用的驗傷報告……能教我怎麼做嗎？”
宋河挑眉。
“我表弟在初中部也被欺負。”周明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陰沉，“我想讓他學學你的手段。”
宋河拉開可樂拉環，氣泡嘶嘶作響。
“第一，拍照要帶時間水印。”他灌了一口可樂，“第二，傷口要去三甲醫院鑒定。”
周明認真點頭的樣子像個好學生，如果忽略他指甲縫裡還沒洗乾淨的、屬於王誌遠的自行車座墊上的劃痕的話。
放學時，王誌遠終於行動了。
宋河剛走到車棚，就被四個男生圍住——除了李浩，還有三個體育生，胳膊上肌肉虯結。
“你以為一張破紙就能嚇住我？”王誌遠從陰影裡走出來，手裡掂著一根棒球棍，“今天咱們玩點刺激的。”
宋河沒說話，單手解開校服外套的紐扣。
第二顆紐扣上還沾著昨天的血跡。
“我數到三。”王誌遠舉起棒球棍，“一……”
宋河突然笑了。
他從書包裡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正在錄音的界麵——021734。
“繼續數。”他把手機晃了晃，“正好幫我取證。”
體育生們猶豫了，李浩甚至後退了半步。
王誌遠的臉色變得猙獰，棒球棍卻遲遲沒落下。
最終王誌遠啐了一口，帶人離開。
但宋河知道這事沒完。
他故意繞路回家，穿過一片待拆遷的老巷子。夕陽把牆壁染成血色，腳步聲在空巷裡回蕩。
果然，在第三個拐角，有人從背後撲來！
宋河側身閃避，但還是被撞到肩膀。王誌遠手裡不再是棒球棍，而是一把美工刀——正是前世宋河不敢用的那把。
“你以為就你會錄音？！”王誌遠喘著粗氣，“這裡沒監控！”
刀尖劃破宋河校服袖子時，他聞到了鐵鏽味。
不是血的味道。
是巷子裡生鏽的鐵門，是美工刀上的金屬腥氣，也是他書包裡那把折疊刀出鞘時的氣息。
當晚，宋河在浴室處理手臂的傷口。
三道細長的劃痕，不深，但足夠提醒他：王誌遠已經瘋了。
鏡子被水蒸氣模糊，他用手擦出一片清晰。
鏡中的少年嘴角有淤青，眼神卻亮得可怕。
“你滿意了嗎？”他問鏡中人，“這就是你要的？”
沒有回答。隻有水珠沿著鏡麵滑落，像誰的眼淚。
宋河突然一拳砸在鏡子上！
裂紋蛛網般蔓延，把他的臉分割成無數碎片。每一片裡都有一個宋河，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
眼神和王誌遠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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