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獨行三百年後,九大星門驟現異象。
原本流轉有序的星砂長河突然滯澀,如同被無形之手撥亂的琴弦。那些依托星砂運轉的修真星域接連失衡:北冥的琉璃蓮海凋零成灰,東荒的青銅編鐘啞然失聲,就連紫微宮的觀星台也裂開蛛網般的碎紋。
“星樞示警,寰宇鏡裂。”留守的弟子捧著破碎的宗門至寶,鏡中映出的並非星圖,而是雲璃當年留在問道崖的血蓮殘影,“速請掌教歸位!”
此刻的雲璃正漂泊在歸墟海,腕間星砂手串忽明忽暗。她抬手輕觸虛空,一粒星砂在指尖化作信箋,顯出一行熟悉的字跡——
“星髓有恙,速歸。”
字跡消散時,歸墟深處傳來空靈的編鐘聲,海麵浮出座倒懸的青銅塔,塔身裂紋中滲出暗紅霧氣。
雲璃踏入青銅塔的刹那,星砂手串儘數崩散。
三百粒星砂化作本命劍影懸於周身,劍光所照之處,塔內壁畫漸顯真容——竟是楚昭然化道前的推演圖:星砂長河被暗紅霧氣侵蝕,九大星門逐一閉合,最終萬物歸於混沌。
“此乃師尊預見的‘無相劫’。”林晚燭的殘識自壁畫走出,指尖點在雲璃眉心,“當年他以星砂為鎖,將劫氣封於歸墟,如今......”
塔身突然劇震,暗紅霧氣凝成巨手抓向二人。雲璃揮劍斬霧,劍氣卻穿透虛影擊中塔心封印。封印裂開的瞬間,她窺見霧氣核心竟是一枚血色蓮種——與自身額間印記同源而生。
血色蓮種破封而出,歸墟海掀起星砂暴潮。
雲璃以劍為筆,在虛空寫下《星髓問道經》總綱。經文金光所過之處,霧氣退散,蓮種表麵卻浮現出她的麵容:“師姐,你斬的不是劫氣,而是自己的道心。”
林晚燭殘識驟然明滅:“不好!這蓮種以星砂為媒,已侵入你的命魂!”
雲璃閉目內視,紫府中的血蓮印記竟生出暗紋。每道紋路都是她這三百年遊曆時,為淨化濁氣而斬滅的執念。此刻這些執念反噬,正將星砂熔爐染成暗紅。
“原來無相劫不在歸墟......”她苦笑收劍,“而在你我求淨的妄念之間。”
雲璃重返紫微宮時,九大星門已閉其七。
她盤坐殘存的觀星台上,將染劫的星砂熔爐祭出。爐中暗紅火焰灼燒著《星髓問道經》,每焚毀一字,便有一粒星砂重歸澄澈。明塵率眾弟子結陣護法,卻發現雲璃的青絲正寸寸成雪。
“掌教在焚經問道!”少年弟子驚呼,“這是要自毀道基啊!”
爐火最盛時,楚昭然的虛影自灰燼中走出。他掌心托著枚殘缺蓮種,正是當年封印無相劫的鑰匙:“癡兒,你可知星砂為何物?”
雲璃白發飛揚,眸中映出星砂本質——
每粒砂皆是上古修士的執念所化,楚昭然當年熔煉萬界劫氣,方成如今的星砂長河。所謂淨化,不過是讓執念沉眠;所謂濁穢,實乃眾生未竟之願。
“弟子錯了。”她朝虛影叩首,“不該以淨為尊,以濁為卑。”
楚昭然虛影含笑消散,爐中暗火驟熄。殘存的《星髓問道經》重組為《無相劫書》,書頁空白處,星砂自主流轉成新的箴言:
“淨穢同塵,方證無相。”
雲璃攜劫書踏入最後的星門。
門後是沸騰的劫氣海,血色蓮種在此生根發芽。她折下根白發投入海中,發絲化作三百六十道星砂鎖鏈,將蓮種纏成巨繭。劫書翻動,繭殼寸寸剝落,綻出朵淨穢相生的雙色蓮。
“此後三千年,你在此間修行。”雲璃點化蓮靈,“待悟透淨穢本同,方可出世。”
蓮靈搖曳生姿,花心浮現眾弟子麵容。他們曾因求淨生妄,如今卻在蓮中重修道心。九大星門隨之重開,星砂長河複歸流轉,隻是河中多了些暗紅星砂,如血玉綴於銀河。
千年後,修真界興起新道統。
修士們不再追求琉璃淨體,而是將劫氣煉成本命星砂。紫微宮更名“無相宗”,山門前立著雲璃的白玉像——左手捧劫書,右手托雙色蓮,足下踏著青銅塔虛影。
少年修士陸塵跪坐像前,額間新生的暗蓮印記忽明忽暗:“師尊,為何我的本命砂總有雜色?”
雕像指尖星砂流轉,在空中凝成雲璃的虛影:“你且細看——”
那粒暗紅星砂突然綻放,露出其中包裹的琉璃蓮種。
陸塵遊曆至歸墟海時,發現海底沉睡著當年的青銅塔。
塔內壁畫已煥然一新:楚昭然與林晚燭攜手種蓮,雲璃白發踏劫,眾弟子在雙色蓮中悟道。當他觸碰壁畫,暗蓮印記忽然灼熱,塔心浮出枚殘缺蓮種——正是當年雲璃所留。
“原來我承的不是劫氣......”陸塵將蓮種嵌入額間,“而是問道的因果。”
歸墟海翻湧,星砂凝成新的青銅門。門後傳來編鐘清音,似在召喚下一位問道者。
陸塵踏入青銅門的刹那,星砂長河倒卷天穹。
他看見雲璃的白發身影立於河源,正將劫書拋入虛空。書頁散作萬界星砂,每一粒都裹著淨穢相生的道韻。九大星門逐一熄滅,化作普通山石沉入歸墟。
“此後無需星門。”雲璃的聲音響徹萬界,“道在砂礫呼吸間。”
陸塵低頭,發現自己化作一粒星砂,隨長河淌過琉璃蓮海,穿過凡人村落,最終落在某間私塾的硯台裡。學童提筆蘸墨時,他看見筆尖星砂流轉,在宣紙上寫下:
“無淨無穢,無相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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