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化為星砂的第七百年,無相宗弟子在觀星台發現異象。
原本靜謐的星砂長河忽然逆流,河麵浮起萬千青銅碎片,每一片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景象:楚昭然化道時的釉火、雲璃焚經時的白發、甚至某個小世界私塾學童提筆蘸墨的瞬間。
執劍長老淩霜以本命星砂為引,溯源而上,發現逆流源頭竟是歸墟海底的青銅塔。塔身爬滿血色藤蔓,藤上結出的不是花果,而是曆代問道者的執念殘影。
“是陸塵師兄的暗蓮印記!”隨行弟子驚呼。
塔心處,陸塵所化的那粒星砂正迸發青紅雙色光芒,光芒中隱約可見《無相劫書》的殘頁翻飛。
淩霜踏入青銅塔時,手中星砂羅盤驟然爆裂。
塔內時空交錯,她看見少年陸塵跪在雲璃玉像前,額間暗蓮滲出血珠;轉眼又見歸墟海沸騰,初代道主楚昭然將劫氣凝為蓮種。當指尖觸及塔壁,無數記憶洪流灌入紫府——
原來星砂長河並非自然形成,而是楚昭然當年剖開自身道體,將萬界劫氣煉化成河。那些被稱為“雜質”的暗紅星砂,實為維係長河平衡的樞機。
“原來我們供奉的純淨星砂......”淩霜嘴角溢血,“才是真正的劫氣本源!”
塔心陸塵的星砂突然發出道音:“淨穢之辨,本就是一念囚籠。”
淩霜紫府中的星砂熔爐轟然炸裂。
暗紅劫火自七竅湧出,卻未焚毀道體,反將周身星砂淬煉成青紅交織的琉璃甲。塔壁經文《無相劫書》感應到氣息,化作流光沒入其眉心,在她額間烙下雙色蓮印。
“請師兄助我。”淩霜朝陸塵星砂叩拜。
星砂輕顫,歸墟海掀起巨浪,三百年前沉入海底的青銅門破水而出。門內星砂奔湧如瀑,將淩霜卷入長河源頭——
那裡沒有楚昭然,沒有雲璃,唯有一粒初始星砂在寂靜中沉浮,砂中包裹著半片枯萎的琉璃蓮瓣。
淩霜捧起初始星砂的刹那,萬界震顫。
九大星域同時浮現青銅門虛影,門內傾瀉的星砂洪流中,曆代修士的執念殘影如走馬燈流轉。她看見楚昭然剜出道骨煉砂,雲璃割裂神魂鎮劫,陸塵化砂前眼角那滴未落的淚。
“這便是你們守護的道嗎?”她將琉璃蓮瓣嵌入胸口,“今日便以我這劫軀,重燃星火。”
青紅琉璃甲迸發耀世之光,光芒所及之處,暗紅星砂儘數蘇醒。無相宗弟子驚覺體內靈力暴漲,原本排斥的“雜質”竟與道心完美相融。
淩霜立於星砂長河源頭,雙色蓮印映照諸天。
她並指為刀,剖開左臂取出血色星砂——那是曆代修士排斥的“劫氣”。砂礫灑入長河,與純淨星砂相撞,迸發出璀璨星河。星河中誕生出新的宇宙:有的星辰如琉璃淨瓶,有的似青銅古鐘,更有星雲化作執念與釋然交織的圖騰。
“原來長河逆流......”陸塵的聲音自虛空傳來,“是為破而後立。”
初始星砂忽然綻放,枯萎的蓮瓣重煥生機,在淩霜掌心凝成新的《無相劫書》。這一次,書頁無字,唯見星砂在其中自在流轉。
三千年後,無相宗山門已成古跡。
少年牧雲誤入殘破的青銅塔,在塔心拾到一粒暗淡星砂。當他好奇地將砂礫貼近眉心時,浩瀚道音貫入紫府——
青紅雙色蓮自額間綻放,星砂長河虛影在瞳孔流轉。牧雲看見淩霜在河源微笑,看見陸塵化作砂礫掠過學堂,看見楚昭然與雲璃的身影融入萬物呼吸。
“該回去了。”牧雲握緊星砂走向山外,“村頭塾師的戒尺該修了。”
他身後,青銅塔轟然倒塌,塵煙中浮起萬千星砂,如螢火縈繞少年周身。夕陽將牧雲的影子拉得很長,那影子裡隱約可見青銅門開合,星河流轉。
牧雲將星砂嵌入塾師戒尺的裂痕。
當戒尺拍向逃學頑童的手心時,星砂突然迸發微光。孩童掌心浮現青銅門虛影,門後傳來琅琅讀書聲——竟是三百年前某個修真私塾的晨課。
“先生!戒尺裡有仙人!”孩童驚呼。
牧雲笑而不語,餘光瞥見戒尺上的星砂正緩緩流動,在木紋間勾勒出《無相劫書》的殘章。
十年後的立春,牧雲在村口老槐樹下講學。
頑童已成青年書生,正捧著戒尺發問:“先生,書中說‘淨穢同塵’,可米缸有糠秕,難道不算瑕疵?”
牧雲拾起一粒稻穀,指尖星砂流轉:“你看這糙米——”
穀殼剝落的刹那,米芯竟浮現微縮星圖,糠皮化作青紅雙色蓮印記。書生怔然間,聽見虛空傳來編鐘清音,恍見自身化作星砂,在浩瀚長河中與曆代問道者共舞。
牧雲百歲壽辰那日,全村老少齊聚祠堂。
他取出戒尺輕敲陶碗,星砂自碗底升騰,在梁柱間凝成銀河幻象。孩童追逐星砂嬉笑,老者指著青紅光點絮說往事,而祠堂匾額上“耕讀傳家”四字,正與《無相劫書》的星圖暗合。
子夜鐘鳴時,牧雲含笑閉目。懷中戒尺化作星砂散入夜風,每一粒都裹著私塾晨讀、炊煙嫋嫋、槐花落雪的片段。有書生抬頭望月,見星砂掠過月輪,恍惚聽到句箴言:
“米缸有乾坤,戒尺渡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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