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蘇州河泛著秘色瓷光,沈碧君與周玉瓷合葬的瓷棺正在河心打旋。陸知遠攀在榮慶班殘破的戲船桅杆上,發現自己的瓷化左臂竟能感應水流中的骨渣——那些嘉靖年間的碎瓷片正像嗜血魚群般追逐瓷棺。
"開棺時辰未到!"孟蟬的湘西血符拍在陸知遠後頸,他瞳孔裡映出的河道突然褪去水色,化作三十六道交錯的青釉火道。那些火道深處浮沉著無數陶甕,甕口封著的正是《髑髏秘戲圖》缺失的第十三式人偶。
當瓷棺第三次撞上河底暗礁時,棺蓋突然裂開道血槽。周玉瓷梳妝用的鎏金鏡滑出棺槨,鏡麵在月光下映出幅駭人星圖——北鬥七星的位置竟對應著七處民國少女失蹤案的拋屍點。
寅時的閶門城隍廟飄著紙錢灰,孟蟬用銀針挑開戲服殘片,露出裡麵編織的嬰兒胎發。那些發絲在辰州砂中竟自行扭結,形成明代錦衣衛的飛魚服紋樣。
"榮慶班祖師爺原是周府家奴。"她將發絲浸入雄雞血,"他們代代傳承的不是戲文,是給畫皮師傅輸送骨瓷料的暗樁。"
供桌下的青磚突然塌陷,露出條通往幽冥窯場的密道。陸知遠舉著火折子照見洞壁刻痕——那些嘉靖年間的窯工竟用指甲刻滿《燒骨經》,經文縫隙裡嵌著民國二十三年《申報》的碎片。
當地道儘頭的窯神廟映入眼簾時,陸知遠懷中的羅盤突然磁針倒轉。神龕裡供奉的不是窯神,而是具披著戲服的骷髏,其左手握著的玉如意分明是沈碧君下葬時含在口中的定顏珠。
窯神廟的香爐突然自燃,青煙中浮起八十一道卦爻。孟蟬擲出三枚嘉靖通寶,銅錢竟在香灰上烙出帶血槽的卦象:"坎上巽下,這是九幽骨卦的凶兆!"
神龕後的壁畫應聲剝落,露出用少女恥骨拚接的《輞川圖》。當陸知遠用瓷化手指觸碰王維垂釣處時,整麵牆突然翻轉——密室中央的青銅鼎內,數百塊帶牙印的碎骨正在熬製骨瓷釉料。
"丙辰年七月初七..."孟蟬用銀鈴舀起鼎中釉漿,"這些骨頭來自不同時空的祭品,畫皮師傅在煉跨世的陰陽瓷!"
密室突然劇烈震顫,鼎中釉漿化作巨蟒纏住陸知遠。他瓷化的左臂迸發幽光,竟在蟒身上映出周延儒墓的地宮星圖。當孟蟬的辰砂索勒斷蟒頸時,飛濺的釉漿在牆麵蝕刻出民國二十三年九月初七的日曆——正是今夜子時。
榮慶班的招魂幡插滿幽冥窯場時,陸知遠發現自己正站在《髑髏秘戲圖》的實景中。八十一名陰兵操縱著瓷骨人偶,在火道間重現嘉靖年的燒窯祭祀。當第十三式人偶被投入主窯時,周玉瓷的鎏金鏡突然從河底升起,鏡麵映出沈碧君在聽骨齋梳妝的場景。
"原來如此!"孟蟬的銀鈴擊碎鏡麵,飛濺的碎片竟在空中組成卦爻,"畫皮師傅要借雙生魂的鏡麵倒影,把兩個丙辰年疊成燒窯的文武火候!"
陸知遠瓷化的左臂突然插入火道,青釉火焰順著經絡灌入五臟。在劇痛中,他看見自己的心臟正被燒製成骨瓷卦盤,盤麵裂紋對應著九幽骨卦的凶爻。當卦盤吸飽陰兵煞氣時,整條蘇州河突然沸騰如窯爐開閘。
子時的更鼓與窯爐轟鳴共振,陸知遠的心臟卦盤迸射血光。孟蟬咬破舌尖將巫血噴在《燒骨經》上,那些明代窯工的怨氣竟化作實體,與陰兵隊列廝殺成一團。
"震位!東北方!"她拽著陸知遠撞向主窯的觀火孔。瓷化左臂插入火眼的刹那,嘉靖年間的燒窯場景與民國二十三年的蘇州城重疊——周延儒的墓室從地底升起,與聽骨齋的青花罐陳列室嚴絲合縫。
沈碧君的瓷棺突然破水而出,棺中迸發的秘色光暈裡,周玉瓷與沈碧君的魂魄正在融合。當雙生魂的手指點在陸知遠心口卦盤時,九幽骨卦的凶爻突然逆轉,化作《河防圖》缺失的引水閘標記。
幽冥窯場的八十孔龍窯同時炸裂,飛濺的瓷片在暴雨中組成巨型轆轤車。陸知遠心臟卦盤上的裂紋突然擴張,將周延儒墓的地氣儘數吸入。當墓室石門轟然開啟時,露出具端坐在青花龍缸中的乾屍——其左手殘缺的指骨,竟與翠喜喉骨瓷片的血槽完全吻合。
"畫皮師傅竟是周延儒本人!"孟蟬的銀鈴索纏住乾屍脖頸,"他用巫術把魂魄封在骨瓷中,等丙辰年雙生魂獻祭完成..."
乾屍突然睜開瓷白眼眸,蘇州河瞬間倒灌入墓室。在洪水淹沒卦盤的刹那,陸知遠看見自己的倒影分裂成兩個時空——嘉靖年的窯工與民國法醫,正隔著釉海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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