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離去後,心中敬畏還是久久未散。
越是看不透,越是好奇。
他必須想辦法跟那隱士高人搭上關係,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天下。
接下來的日子,趙三幾乎將討好這茅屋主人當成了自己最重要的公務。
幾天後,他再次來到茅屋,身後跟著幾個衙役,扛著幾袋上好的精米白麵,幾大塊風乾的臘肉,幾壇醇厚的米酒,還有幾匹厚實的棉布。
他站在籬笆外,態度恭敬:
“劉老丈,小兄弟!前些日子多有叨擾,一點鄉下土產,不成敬意,給您二位賠罪,也添補些家用!”
劉大虎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叼著煙杆,眯著眼看了看那些東西,既沒推辭,也沒顯得多熱情,隻是淡淡地“唔”了一聲,對陳石揚了揚下巴:“石頭,既然是趙三爺的心意,就收下吧,放灶房去。”
陳石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那些對以前的他來說堪稱“奢華”的物品,又看看趙三那真誠的笑容,最終還是聽話地接了過來。
見這一幕趙三心中大喜過望!
高人收下了!這說明對方至少不排斥他的接近!
又過了些時日,趙三再次到來,這次他帶來了幾個手藝不錯的工匠。
他陪著笑臉對劉大虎道:“劉老丈,您看這屋子…有些年頭了,眼看天氣要轉涼,屋頂有些漏風,牆體也不太結實了。”
“我找了幾個夥計,手藝還行,給您拾掇拾掇,加固一下,冬天住著也暖和些,您放心,絕不吵著您!”
老農蹲在門檻上抽煙,瞥了一眼那些工匠和材料,吐出一口煙霧,慢悠悠道:“費心了。”
這便是默許了。
工匠們手腳麻利,很快將茅屋的屋頂重新加固鋪了茅草,漏風的牆壁用泥漿混著草莖仔細糊好,甚至連那吱呀作響的木門都換了合頁修好了。
茅屋依舊還是那間茅屋,卻明顯結實暖和了許多。
陳石看著這一切,心中對趙三的觀感也悄然改變。
這個官差,似乎…人真的不錯?
趙三則是隔三差五就來一趟,每次都不空手。
有時是新鮮的瓜果蔬菜,有時是城裡買的點心糖果,有時甚至是一些基礎的跌打損傷藥材。
東西都不算特彆貴重,但都是實用的日常所需。
他絕口不提任何招攬或探查的話,隻是噓寒問暖,態度恭敬而自然。
一來二去,陳石與他漸漸熟絡起來,戒心也放下了大半。
他覺得這個三哥為人熱心,也沒啥官差的架子。
這一日,趙三又來了,送完東西後,他看似隨意地又提起了去郡衙當差的事,語氣更加溫和:
“石頭兄弟,衙門裡最近正好缺個整理卷宗文書的小吏,活兒不重,就是需要細心認字。”
“我看你挺合適,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每月還有固定的俸銀拿,怎麼也比在這山裡刨食強。”
“你看…要不要去試試?就當見見世麵也好。”
陳石這次沒有立刻拒絕。
他看了看修繕一新的屋子,看了看屋裡堆放的米麵糧油,又看了看坐在門檻上抽煙,仿佛一切與他無關的劉爺爺。
他心動了。
郡衙當差,穩定的俸銀,這對他而言曾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而且,他修煉那本秘籍後,感覺精力充沛,學東西也快了許多,或許真的能勝任?
他猶豫了一下,走到老農身邊,低聲問道:“劉爺爺…您看…趙三哥說的這事…”
老農磕了磕煙灰,渾濁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遠處一臉期待的趙三,淡淡道:“自個兒的事,自個兒拿主意,想去,就去看看,覺得沒意思,再回來。”
“老頭子我這兒,總歸有你一口飯吃。”
這話看似不管不顧,卻話裡話外滿是支持。
陳石心中一定,用力點了點頭。他轉身對趙三道:“三哥,那…那我跟你去試試!”
趙三聞言,喜出望外,差點激動得跳起來。
他強壓住興奮,連聲道:“好!好!石頭兄弟肯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放心,有三哥在,衙門裡沒人敢欺負你,咱們這就走?”
陳石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那幾件少的可憐的行李,其實也就是那本視若珍寶的冊子和幾件舊衣服便再次向劉大虎告彆。
李大虎隻是揮了揮手:“去吧去吧,磨蹭啥。”
陳石這才跟著趙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生活了數月,給了他溫暖的茅屋,走向了那座他既向往又陌生的禹城郡衙。
陳石跟著趙三來到了禹城郡衙。
趙三果然沒有虧待他,給他安排了一個整理卷宗文書的小吏職位。
活兒確實不重,主要就是將一些陳年舊案的卷宗謄抄整理,歸檔存放。
這差事需要細心和耐心,但對陳石來說,並不算難事。
趙三將他領到地方,簡單交代了幾句,又特意跟管事的書吏打了招呼,顯得頗為照顧。
但奇怪的是,安頓好陳石後,趙三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很少在衙門裡露麵。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陳石起初還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沉浸在了新的生活節奏中。
他做事認真,手腳麻利,加上性子沉默低調,不惹是非,倒是很快贏得了管事書吏和幾位老文書的好感。
但他也感覺到衙門裡的其他差役,甚至是一些品級不低的官員,在提及或者偶爾見到趙三時,態度都異常恭敬,甚至帶著一絲畏懼。
他們從不敢直呼其名,都是客氣地稱一聲“趙巡衛”或“三爺”。
這讓陳石更加確信,這位“三哥”的身份絕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捕快那麼簡單。
出於對趙三的這份敬畏,加上陳石本身性子踏實肯乾,衙門的同僚們對他倒也還算客氣融洽,至少表麵上是如此。沒人敢輕易刁難他。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靜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