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的鞋跟碾過洞口苔蘚時發出黏膩的聲響,薑塵反手將消防斧卡在生鏽的鐵門縫隙裡。
月光在斧刃上碎成三截,像極了趙無極工牌上被血汙割裂的證件照。
“這味道像醃了十年的酸菜缸。”沈逸用袖口掩住口鼻,引力符紋在指尖凝成微型手電筒。
光束掃過洞頂垂落的鐘乳石時,那些灰白色石柱突然滲出暗紅液體。
薑塵按住搭檔顫抖的手腕:“彆照了。”他耳垂後方浮現出細密的銀藍色紋路,那是時空靈眸發動前的征兆。
沈逸立刻熄滅光源,卻在黑暗降臨的刹那聽到身後傳來指甲刮擦岩石的脆響。
兩人後背緊貼著向前挪動,靴底不時踩碎某種昆蟲的硬殼。
當薑塵第五次摸到岩壁上人工開鑿的凹槽時,沈逸突然扯住他的戰術背心:“停。”
三米開外的地麵毫無征兆地裂開深淵,碎石滾落的回聲持續了足足七秒。
薑塵甩出登山繩末端的鷹爪鉤,鐵器與對麵岩壁碰撞出青紫色火花——那些黝黑的石頭上竟附著著某種抗衝擊的黏液。
“磁場乾擾比預想中嚴重三倍。”沈逸掌心的銀色羅盤正在融化,液態金屬順著指縫滴落,在半空中凝成詭異的莫比烏斯環。
他並指劃出引力波紋,對麵足球大小的岩石剛飄起半米就炸成齏粉。
薑塵的戰術手套被他自己攥出裂痕。
三天前強行窺視趙無極命格導致的暈眩感還在後腦盤踞,此刻太陽穴突突跳動的頻率與洞頂滴落的神秘液體完全同步。
他清楚地記得上次過度使用靈眸後,在醫院醒來時看見的輸液管裡漂浮著自己碎裂的瞳膜。
沈逸突然將戰術匕首咬在齒間,雙手結出複雜印記。
引力場形成的透明橋梁在溝壑上方若隱若現,卻在即將成型的瞬間被地下湧出的黑霧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某個形似人類手掌的陰影順著潰散的力場攀援而上,差點觸到沈逸飛揚的衣角。
“是瘴傀。”薑塵甩出符紙擊散黑影,黃紙在燃燒中顯現出三十年前道教協會的防偽鋼印,“有人把化糞池改造成了養屍地。”他說這話時盯著沈逸戰術靴上沾著的暗紅色汙泥,那東西正在月光下緩慢地增殖出血管狀紋路。
沈逸突然笑出聲,染血的虎牙在昏暗中白得滲人:“賭五毛錢,趙無極的鱷魚皮靴裡墊著增高鞋墊。”他說話時用匕首挑開左臂繃帶,新鮮血液滴入深淵的刹那,對麵岩壁突然亮起七盞青銅燈。
薑塵的瞳孔劇烈收縮。
那些燈盞排列方式與北鬥七星完全吻合,但勺柄指向的卻是二十年前廢止的老版上海區號。
時空錯亂帶來的暈眩感比預期更早襲來,他不得不用犬齒撕開濃縮咖啡因含片的鋁箔包裝。
當沈逸第三次嘗試用引力抓取燈台當踏腳石時,薑塵終於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戰術腕表顯示洞內濕度不知何時達到了98,那些青銅燈的火光裡遊動著肉眼可見的寄生蟲卵。
“給我三十秒。”薑塵扯開高領毛衣的金屬拉鏈,鎖骨位置的舊傷疤正在泛出和時空靈眸同色的銀藍。
上次在崇明島地下工事使用超頻模式後,這道疤裡長出的水晶簇足足兩個月才停止生長。
沈逸突然將某個冰涼的東西拍在他掌心。
是枚1988年生產的五分硬幣,邊緣用微雕技術刻著《蘭亭集序》全文。
“老規矩,”戰術匕首在沈逸指間轉出殘影,“你要是看到我穿開襠褲尿床的畫麵,就帶進棺材裡。”
薑塵的冷笑還凝在嘴角,時空靈眸已然全開。
無數道半透明的記憶膠片從他眼底噴湧而出,1943年日軍修建防空洞的施工日誌與2018年網紅探險隊的直播畫麵在岩壁上重疊閃現。
當某個戴著鱷魚皮手套的身影第七次出現在關鍵幀時,深淵底部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沈逸的引力場在兩人周身形成蛋殼狀護罩,卻仍被暴漲的黑霧腐蝕得滋滋作響。
薑塵的虹膜已經變成兩輪旋轉的星雲,他看見二十五分鐘後的自己正跪在溝壑邊緣咳出帶冰碴的血,而沈逸的戰術腰帶扣正在吸收某種紫色輻射......薑塵的戰術手套被指尖滲出的冷汗浸透,硬幣邊緣的微雕紋路在掌心烙出細密的紅痕。
時空靈眸超負荷運轉帶來的刺痛感順著視神經直竄後腦,視網膜上跳動著數以萬計的半透明時間線。
"東南角第三塊凸起岩壁。"他咬著牙關擠出這句話,喉間泛著濃縮咖啡因和血腥味混合的苦意,"用三成力度連續敲擊七下。"
沈逸的引力波紋在空中劃出淡銀色拋物線,精準擊中目標。
深淵底部頓時傳來齒輪咬合的金屬震顫聲,十八根刻滿符咒的石柱破土而出,在溝壑上方交織成鏤空的青銅橋麵。
那些暗紅色鏽跡在月光下蜿蜒蠕動,竟與趙無極工牌背後蝕刻的蛇形圖騰如出一轍。
"小心三點鐘方向的鐘乳石。"薑塵突然扯住沈逸的戰術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