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李存勖這位猛人,竟然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將後梁的龍椅給掀翻了。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畢竟他可是要續寫李唐的榮光啊!可誰能想到呢,這位老兄竟然自己先掉進了“戲癮”的大坑裡,而且還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想當初,李存勖滅掉朱友貞的時候,那可真是威風凜凜啊!他還裝模作樣地穿著鎧甲,在軍隊裡吆五喝六地訓練士兵,那場麵,真是好不威風。可誰能想到呢,這才不過短短半年時間,他就徹底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朝堂上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轉頭就鑽進了戲台子裡,跟那些伶人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而且,他還特彆喜歡彆人叫他“李天下”這個藝名,叫得那叫一個順口,比“皇帝”這個稱呼都要順溜得多。這可讓那些大臣們哭笑不得,他們苦口婆心地勸他幾句,結果呢?輕者被那些伶人冷嘲熱諷,重者直接就被丟官砍頭了。就連當年跟著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老將們,都被他像破抹布一樣丟在一邊,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在戲台上耍寶,自己卻隻能在一邊喝西北風。
就這樣,後唐的朝堂被李存勖攪和得那叫一個烏煙瘴氣,簡直就像個亂糟糟的戲班子一樣。底下的人雖然心裡都憋著一股氣,但卻誰也不敢說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出鬨劇怎麼收場。
而朱友貞呢,帶著後梁的末代皇帝頭銜,在汴梁城破時一抹脖子,算是給十六年的後梁畫上了個窩囊的句號。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重用王鐵槍時明明看到了希望,怎麼就偏偏信了奸臣的鬼話,親手拆了最後的頂梁柱?隻能說,亂世裡的江山,守不住的從來不止是兵戈,更是人心。
江淮那邊,徐溫把楊隆演、楊溥叔侄倆捏得像提線木偶,自己躲在簾子後麵發號施令,本以為能把權力牢牢攥在徐家手裡。沒承想養了個比親兒子還厲害的義子徐知誥,這小子表麵溫順如貓,暗地裡卻悄悄織網,把徐溫留下的勢力一點點換成自己的人。揚州城裡的風,早就不姓徐了,隻等著哪天刮開最後的遮羞布。
最安穩的還數吳越,錢鏐老爺子把“苟”字訣玩得爐火純青,北邊打得天昏地暗,他在杭州修海塘、種稻子,給中原皇帝送禮比誰都勤快。百姓家裡有存糧,街上有吆喝聲,愣是把亂世過成了太平年。隻是老爺子年事已高,吳越的好日子,還能撐多久?
這中原大地,剛送走後梁的亂局,轉身就迎來了後唐的荒誕。李存勖在洛陽城裡唱得正歡,卻沒瞧見,底下的將士們早就攥緊了刀——當年跟著他打天下,圖的是功名富貴,可不是看他在戲台上耍威風。
更熱鬨的是,一個比李存勖還能“作”的角色,已經在角落裡磨拳擦掌了。這人便是石敬瑭,早年跟著李存勖打仗,也算個能征善戰的硬漢,可骨子裡卻藏著比誰都深的野心。他看著李存勖把後唐折騰得烏煙瘴氣,眼睛裡早就冒了光,暗地裡結交藩鎮,囤積糧草,就等著一個機會。
這機會,說來就來。李存勖的戲癮越來越大,對將領的猜忌也越來越重,石敬瑭瞧準了火候,一邊在皇帝麵前裝孫子,一邊偷偷給北邊的契丹遞消息。誰也沒料到,這個看似老實的將領,將來會為了皇位,乾出“認賊作父”、割讓燕雲十六州的勾當,把中原的大門,親手給草原的狼崽子們打開。
後唐的戲台快塌了,石敬瑭的劇本剛翻開,江淮的權力遊戲還在演,吳越的安穩日子也懸著。這五代十國的亂局,就像個滾下坡的石碾子,越滾越快,越滾越烈。李存勖會怎麼把自己作死?石敬瑭又會掀起多大的浪?咱們接著往下看。
一、李存勖的"戲精治國":皇帝轉行當影帝的悲劇
李存勖一頭紮進戲文裡後,洛陽皇宮的紅牆內,就沒了半分皇家的莊嚴。白日裡,朝堂上的檀香還沒散儘,戲台的鑼鼓就敲得震天響;到了夜裡,本該禁衛森嚴的宮道上,伶人們穿著綾羅戲服,三三兩兩地說笑打鬨,活脫脫把皇宮變成了永不散場的大戲園子。
他對伶人寶貝得緊,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那些能扯開嗓子唱兩句的,隨手就賞個校尉頭銜,讓他們穿著鎧甲在軍營裡晃悠;會編幾段插科打諢戲文的,直接授了郎中職位,能在部衙裡指手畫腳。最離譜的是那個叫景進的伶人,生得油滑,嘴甜如蜜,見了李存勖就“陛下聖明”“陛下文采蓋世”地哄著,竟被破格提拔成了禦史大夫。這官可是專管彈劾百官的,景進倒好,每天揣著小本子,誰得罪了他,就在皇帝耳邊吹吹風,保準讓人家吃不了兜著走。
大臣們每日上朝,瞅著景進穿著不合身的官袍,蹺著二郎腿坐在禦階旁的椅子上,時不時還對軍國大事評頭論足,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有位須發皆白的老禦史,私下裡跟同僚歎氣道:“這成何體統!自古以來,哪有戲子登堂入室乾政的道理?戲子治國,國將不國啊!”可這話也就敢在沒人的角落裡說說,誰要是敢在李存勖麵前提半個“不”字,輕則被伶人圍著嘲諷,重則直接丟了烏紗帽,甚至掉腦袋。李存勖早就放了話:“景進最懂朕的心思,比你們這些隻會搬弄古籍的老古板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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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自己更是戲癮大發作,常常親自披上行頭,畫上臉譜,在戲台子上跟伶人們同台飆戲。有一回,他剛排完一出《霸王彆姬》,臉上的油彩還沒擦,頭上戴著翎子,穿著項羽的戲袍,就這麼搖搖晃晃地在宮裡溜達,想找個伶人討論剛才的身段。迎麵撞見一位剛從幽州戍邊回來的將軍,那將軍千裡迢迢回京述職,哪見過這陣仗?隻見一個“花臉大漢”攔著自己,粗聲粗氣地問:“你見著李天下了嗎?”
將軍愣了愣,實在沒認出眼前這“西楚霸王”竟是皇帝,隻得老實回稟:“末將剛入城,未曾見過陛下。”
李存勖一聽,當場就炸了,一把扯掉頭上的翎子,怒吼道:“大膽!朕就是李天下!你連皇帝都不認識,是不是心懷不軌,想謀反?”
將軍這才看清那張油彩底下熟悉的臉,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咚咚咚”地往青石板上磕,沒一會兒額頭就磕出了血,嘴裡不停地喊著“死罪死罪”。李存勖看著他這副模樣,氣才消了些,揮揮手讓他滾了,自己則轉身又去找伶人琢磨戲文,仿佛剛才那陣怒火,不過是戲裡的一段插曲。
更讓人心寒的是,為了給伶人們蓋一座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戲樓,李存勖竟下令克扣邊關軍餉。那時候正是寒冬臘月,幽州、雲州的士兵們穿著單薄的鎧甲,在雪地裡站崗放哨,連頓熱乎飯都吃不上,餓極了就啃凍硬的窩頭。士兵們背地裡怨聲載道,說:“咱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皇帝倒好,心裡隻有那些戲子,連咱們的活命錢都敢扣!”可李存勖呢?正坐在暖烘烘的戲樓裡,跟著鑼鼓點搖頭晃腦地唱得興起,台下伶人們的喝彩聲、哄笑聲,蓋過了宮牆外所有的不滿和咒罵。
自從郭崇韜被冤殺後,朝堂上就再沒了敢說真話的硬骨頭。大臣們見了李存勖,要麼低頭裝啞巴,生怕說錯一個字;要麼就撿著他愛聽的話說,把“陛下聖明”“國泰民安”掛在嘴邊,個個練就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本事。
有個須發斑白的老臣,是當年跟著李克用出生入死的老將,看著這朝堂一天天荒唐下去,實在忍無可忍。他顫巍巍地拄著拐杖進了殿,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陛下,軍心已亂,百姓不安,再這麼下去,後唐的江山就要……”
話還沒說完,李存勖就不耐煩地揮手打斷:“老糊塗東西!懂什麼?朕排戲也是為國事,能教化百姓!彆在這兒礙眼,耽誤朕排新戲,給我轟出去!”
侍衛們架著老臣往外拖,老臣掙紮著回頭,望著那座飄出靡靡絲竹聲的宮殿,兩行濁淚滑過臉頰——這哪裡還是當年那個在晉陽祖廟前捧著複仇箭、眼神堅毅的少帥?分明是個被戲文迷了心竅、分不清戲裡戲外的亡國之君啊!
宮裡的戲還在咿咿呀呀地唱著,宮外的怨氣卻像堆在乾柴上的火星,越積越厚。隻等著一陣大風刮過,便能燒起熊熊烈火,把這荒唐的一切,燒個乾乾淨淨。
二、郭從謙的"戲子造反":一場荒誕的複仇
李存勖把皇帝當到這份上,也算創下了千古奇聞——連自己手把手捧紅的戲子,都提著刀要他的命。那領頭反戈的郭從謙,本是戲班裡唱花臉的角兒,憑著一副能震碎瓦礫的嗓子,還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機靈勁兒,在李存勖跟前紅得發紫。後來他攀著高枝,認了權傾朝野的郭崇韜當叔叔,更是在宮裡橫著走,連禁軍將領見了他都得陪笑臉。
可郭崇韜被冤殺的那天,郭從謙正在後台對著鏡子勾臉。剛把“青龍偃月刀”的戲裝穿好,就聽見外麵傳來消息,說郭崇韜以“謀反”的罪名被斬於蜀地。他手裡的油彩筆“啪”地掉在地上,紅的、黑的顏料濺了滿桌。郭從謙盯著鏡子裡那張畫得凶神惡煞的花臉,突然一拳砸在鏡麵上,玻璃碴子劃破了手,血珠混著油彩往下滴。“李存勖!”他咬著牙低吼,聲音裡帶著哭腔,“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郭公為你打下半壁江山,你說殺就殺?過河拆橋拆到我頭上,我跟你沒完!”
打那以後,郭從謙在李存勖麵前越發“乖巧”。戲台上該唱的“忠君報國”照唱,戲台下該捧的“陛下聖明”照捧,甚至比以前更會討巧。可背地裡,他卻像條毒蛇,悄悄在暗處盤桓。他聯絡那些被伶人搶了田產的士兵,又串通對李存勖失望透頂的將領,把郭崇韜的冤屈編成唱詞,在軍營裡偷偷傳唱。“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怨恨的種子,就這麼在人心深處發了芽。
同光四年公元926年)的一個傍晚,洛陽皇宮的大戲台正演著新排的《霓裳羽衣舞》。李存勖穿著鑲金的龍袍,斜倚在寶座上,看得眉飛色舞,時不時跟著鼓點晃腦袋,手裡還把玩著景進剛獻的玉如意。戲台上的舞姬剛轉完最後一個圈,突然,宮外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殺聲,像平地驚雷似的,劈碎了戲台上的絲竹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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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李存勖皺著眉剛直起身,就見戲台的側門“哐當”一聲被撞開。郭從謙提著一把帶血的鋼刀,臉上還帶著沒擦乾淨的油彩——半邊臉是戲裡的“紅臉關公”,半邊臉卻被汗水衝得花裡胡哨,眼神狠得像要吃人。他身後跟著一群人:有的穿著戲服,手裡還攥著唱戲用的“木製長槍”,卻在槍頭裹了鐵皮;有的是禁軍士兵,舉著真正的刀槍,眼裡噴著火。“殺了李存勖!為郭大人報仇!”喊殺聲震得宮殿的梁柱都在顫。
李存勖當場就慌了神,手裡的玉如意“啪”地掉在地上摔成兩半。他扯著嗓子喊:“侍衛!快護駕!錢、錢都給你們!”可那些平時養尊處優的侍衛,要麼嚇得縮在柱子後麵篩糠,要麼乾脆扔下手裡的長矛,順著宮牆根溜得比兔子還快,眨眼間就沒了影——誰還肯為這個隻疼戲子、不顧將士死活的皇帝賣命?
隻剩下四五個當年跟著李克用的老將,拔出腰刀護著李存勖往內宮退。叛軍的箭像雨點似的射過來,一支冷箭“嗖”地穿過人群,正中李存勖的左肩,鮮血“噗”地湧出來,瞬間染紅了明黃的龍袍。他踉蹌著摔倒在冰涼的地磚上,血順著衣袍往四周蔓延,像一朵妖豔的花。
李存勖撐著胳膊抬頭,看見那些曾經圍著他說笑、被他賞過金銀、甚至跟他同台唱戲的戲子們,此刻舉著刀一步步逼近。有個唱小生的,前幾天還跪著給他磕過頭,求他賞個小官;有個敲鼓的,他曾親手把自己的玉帶解下來相贈……他喘著粗氣,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痛:“我待你們不薄啊……賞你們官,給你們錢,讓你們風光無限,為何要反我?”
郭從謙走到他麵前,用刀指著他的鼻子,冷笑一聲:“待我們不薄?你殺我叔叔郭崇韜,冤死多少忠良?你克扣軍餉,讓邊關士兵啃凍窩頭,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寵著伶人禍國殃民,這天下早就容不下你了!人人得而誅之!”
話音剛落,亂刀就像雨點似的砍了下來。曾經在柏鄉之戰中親率鐵騎踏破後梁軍營、在幽州城下活捉劉守光、意氣風發的一代梟雄李存勖,就這麼死在了自己一手捧紅的戲子手裡。他到死都沒明白,戲裡的“忠君報國”都是假的,人心的冷暖才是真的。
皇宮裡的火越燒越大,戲台的雕梁被燒得劈啪作響,濃煙卷著火星衝上夜空,映紅了洛陽的半邊天。後唐的龍旗在火光中搖搖欲墜,終於“哢嚓”一聲斷了旗杆,栽進了火海。這亂世的戲台,唱罷了李存勖的荒唐戲,又該換一批主角粉墨登場了。
三、李嗣源的"撿漏登基":草根皇帝的逆襲
李存勖倒在血泊裡的那一刻,洛陽城的亂兵像被捅了窩的馬蜂,提著刀在街麵上橫衝直撞,喊殺聲、哭嚎聲混在一起,把天都攪得昏沉沉的。直到有個老兵扯著嗓子喊了句“李嗣源將軍還在城外,快請他來主持大局”,這團亂麻才算有了個線頭。
李嗣源是李存勖的義兄,卻沒沾過半點皇室的嬌貴。打小在沙陀軍營裡長大,從給馬添草的小廝乾到統領千軍的將軍,手上的老繭比盔甲上的銅釘還厚,掌心的傷疤縱橫交錯,每一道都刻著出生入死的故事——實打實的草根,身上還帶著草原風沙的粗糲氣。
當士兵們簇擁著他走到皇宮那扇雕龍的宮門前,李嗣源的腳底板直打顫。這輩子刀光劍影見得多了,血染戰袍也是常事,可從沒踏過這麼金貴的地方。朱紅的門柱上鑲著金邊,門檻高得能絆住馬腿,他盯著門楣上“承天門”三個鎏金大字,突然覺得手裡的長槍沉得像座山。
剛坐上龍椅那幾天,李嗣源渾身不自在得像穿了件濕棉襖。龍袍繡著九條金龍,金絲線硌得皮膚發癢,壓得肩膀直發酸;宮殿空曠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說話稍大點聲就有回聲,嚇得他都不敢咳嗽。夜裡躺在鋪著綢緞的龍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不如軍營裡的硬板床踏實——至少那裡能聞到馬糞味,心裡安穩。
他摸著冰涼的龍椅扶手,紋路裡還殘留著李存勖坐過的溫度,轉頭對身邊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老部下說:“這地方比我以前住的帳篷寬敞十倍,金磚鋪地,綢緞掛牆,可我總覺得心裡發虛。你說,李存勖當年坐在這兒,就沒想過老百姓在城外啃樹皮嗎?”
但李嗣源心裡清楚,這皇位不是用來享清福的,是士兵們用刀槍架著他坐上來的,更是李存勖用性命給的教訓。那些被戲子攪得烏煙瘴氣的朝堂,必須拿清水狠狠潑一遍,再用猛藥治一治。他上台第一天,連龍袍都沒穿利索,就下了道鐵令:“所有靠唱戲混上官位的伶人,一律罷官免職,敢在京城多待一天,格殺勿論!”
景進那時候還躲在戲樓的後台,抱著一堆金銀珠寶發抖。士兵們踹開門時,他正把金條往褲腰裡塞,被像拖死狗一樣拽到李嗣源麵前。他抬頭看見這位滿臉風霜的新皇帝,那張被草原風沙吹得黝黑的臉上沒半點笑意,腿一軟就“撲通”跪下了,腦袋“咚咚”往地磚上磕,磕得血都流了出來:“陛下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乾預朝政了!求您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