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握著長槍的手都抖了,不是怕,是驚——他昨兒個還跟手下打趣,說將軍夫人此刻說不定正在汴河畔摘蘇花,哪成想今兒個就見著真人站在幽州城樓上,風把她的披風吹得獵獵響,比他這守了三年城的老兵還像回事。
“蘇姑娘,您這是……微服私訪?”李銳撓了撓頭盔,實在想不通,放著汴京城的好日子不過,跑到這風吹石頭跑的邊境來乾嘛。
蘇雲卿從城樓上往下望,遠處的草原泛著青黃,隱約能看到金國騎兵的影子在遊走,她收回目光,從懷裡掏出秦靖之寫的信遞給李銳:“什麼私訪,我是來幫秦師兄盯著邊境的。陛下被謠言絆住了腳,暫時走不開,你手裡的兵,還有耶律大石那邊的聯絡,都得我來搭把手。”
陸風在旁邊補了句:“李將軍,蘇姑娘可是鏢局出身,論騎馬射箭,不比咱們差,論心眼兒,比咱們這些大老粗細多了,有她在,將軍也能在東京城安心應對那些爛事。”
李銳展開信一看,秦靖之的字跡力透紙背,末尾還特意畫了個小蘇花,他這才放了心,連忙把槍往身後一背:“得嘞!既然是將軍的意思,那您說怎麼乾,咱們就怎麼乾!不過您可得答應我,真要是金國打過來,您得躲在城樓上指揮,彆跟咱們似的衝上去砍人——將軍要是知道我讓您受了傷,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蘇雲卿被他逗笑了,從馬背上的包裹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她臨走前烤的肉乾:“放心,我惜命著呢。這是給你們帶的肉乾,用的是秦師兄愛吃的調料,你們先墊墊肚子,咱們去營裡說正事。”
一行人剛進軍營,就見一個小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手裡攥著個箭筒:“將軍!金國那邊又來挑釁了!這次他們沒射箭,倒是扔了個木牌子進來,上麵畫著……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女人,旁邊還寫著‘宋女軟,宋兵弱’!”
陸風一把奪過木牌子,氣得臉都紅了——那木頭上用炭畫了個穿宋裝的女子,手腳被綁著,旁邊的字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子囂張。他拔出腰刀就要往外衝:“這群混蛋!我去把他們的箭給射回去,讓他們知道咱們大宋的厲害!”
“等等!”蘇雲卿攔住他,撿起木牌子仔細看了看,突然笑了,“急什麼?他們這是想激怒咱們,讓咱們主動出城應戰——金國的騎兵在草原上跑得快,咱們要是出城,正好中了他們的計。不如咱們也回個禮,讓他們知道,咱們大宋的女子,可不是好欺負的。”
她轉身對李銳說:“李將軍,你讓人找塊大點的木板,再找個會畫畫的兵,就畫個金國使者跪地求饒的樣子,旁邊寫上‘金狗狂,不久亡’,然後用箭射回金國營裡。另外,讓炊事班多煮點薑湯,這幾天天冷,將士們喝了暖和,彆凍著了——咱們跟金國耗,先從身子骨上耗過他們!”
李銳眼睛一亮:“好主意!我這就去辦!”他剛跑出去沒兩步,又折了回來,撓著頭說,“那個……畫畫的兵好找,就是這字……咱們營裡大多是大老粗,寫出來的字還沒金國那歪歪扭扭的好看,要不……蘇姑娘您來寫?您的字肯定比他們強!”
蘇雲卿沒推辭,找了支毛筆,蘸了墨在紙上寫了“金狗狂,不久亡”六個字,筆鋒剛勁,一點不像女子的字跡。李銳看了,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蘇姑娘,您這字比將軍寫的還帶勁!這下肯定能氣瘋那些金國兵!”
果然,沒過半個時辰,金國營裡就傳來了怒罵聲,還射了幾支空箭過來,卻沒敢靠近城牆。蘇雲卿站在城樓上,看著遠處金國營裡的炊煙,對李銳說:“你看,金國現在隻是試探,他們還沒準備好全麵進攻。咱們得趁這時候,趕緊跟耶律大石聯係,讓他派些騎兵過來幫忙——契丹的騎兵在草原上比金國厲害,有他們幫忙,咱們就能兩麵夾擊金國。”
李銳點點頭:“我早就派了人去聯係耶律大石,隻是這幾天沒消息,估計是路上出了岔子。要不,我再派幾個人去?”
“不用,我親自去。”蘇雲卿翻身上馬,從馬鞍旁抽出一把短劍——這是秦靖之給她的,劍鞘上刻著蘇花,“陸風跟我一起去,咱們倆騎馬快,路上也安全。你在城裡守好,要是金國來了,就按咱們之前說的,緊閉城門,用弓箭和滾石對付他們,千萬彆出城。”
李銳急了:“蘇姑娘,這可不行!去耶律大石的營地要經過草原,說不定會遇到金國的遊騎,太危險了!”
蘇雲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在鏢局的時候,跟著我爹走南闖北,什麼危險沒見過?再說了,我跟耶律大石認識,上次秦師兄跟他結盟的時候,我也在,他還欠我一壺好酒呢——這次去,正好跟他要回來。”
說罷,她和陸風勒轉馬頭,朝著草原深處跑去。馬蹄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弧線,像極了汴河畔的蘇花,雖柔弱,卻透著一股子韌勁。
兩人跑了大半天,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終於看到了耶律大石的營地。營門口的契丹兵看到他們,立刻舉起了長槍:“來者何人?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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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卿勒住馬,從懷裡掏出秦靖之的令牌:“我是大宋鎮國大將軍秦靖之的夫人蘇雲卿,找耶律大石首領有事相商,麻煩通報一聲。”
契丹兵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蘇雲卿,不敢怠慢,連忙跑進去通報。沒過多久,耶律大石就親自迎了出來,他穿著一身契丹貴族的皮袍,手裡還拿著個酒壺,看到蘇雲卿,笑著說:“蘇姑娘,好久不見!上次在汴京城,你說要給我帶你們大宋的好酒,怎麼這次才來?”
蘇雲卿翻身下馬,也笑了:“首領,這次來不僅給你帶了好酒,還帶了件大事——金國要打大宋了,咱們之前結盟的事,該兌現了。”
耶律大石把他們請進大帳,讓人端上奶茶和烤肉,然後歎了口氣:“蘇姑娘,不瞞你說,我早就知道金國要打大宋了。最近金國也派人來拉攏我,說隻要我不幫大宋,他們就把契丹的舊地還給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蘇雲卿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首領,你覺得金國的話能信嗎?他們當初滅了契丹,現在又想搶大宋的土地,這種背信棄義的人,就算給你再多好處,早晚也會反過來打你。再說了,咱們大宋和契丹,都是被金國欺負的,若是咱們不聯手,早晚都會被金國滅了——到時候,你就算有再多的舊地,也守不住。”
陸風在旁邊補充道:“首領,我們將軍說了,隻要這次能打敗金國,大宋願意把之前契丹的部分土地還給你,讓你重建契丹——咱們聯手,不僅能報仇,還能各自保住自己的家國,這多好?”
耶律大石沉默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蘇姑娘,你說得對!金國就是隻白眼狼,我不能信他們!我這就下令,派三萬騎兵跟你們去幽州,跟金國好好打一場!不過,我有個條件——打敗金國後,你們大宋得給我足夠的糧草,我要帶著我的人,去西邊重建契丹,再也不跟你們大宋打仗了。”
蘇雲卿立刻點頭:“沒問題!糧草的事,我回去就跟秦師兄說,保證給你備好。咱們現在就出發,爭取趕在金國進攻幽州之前,回到城裡。”
耶律大石哈哈大笑,讓人拿出一壇好酒,遞給蘇雲卿:“這是我們契丹最好的馬奶酒,你先拿著,等打敗金國,咱們再好好喝一場!”
三人立刻率領三萬契丹騎兵,朝著幽州趕去。一路上,蘇雲卿和耶律大石聊起了以前的事,耶律大石說:“蘇姑娘,我還記得上次在汴京城,你跟秦將軍一起練劍,秦將軍對你可是真好,連劍都舍不得讓你多拿一會兒——你們大宋的男子,就是比我們契丹的溫柔。”
蘇雲卿臉一紅,笑著說:“他那是怕我累著。不過,他對將士們也很好,上次在河北路打仗,他自己餓著肚子,也要把乾糧分給士兵——這樣的人,值得我跟著他。”
陸風在旁邊打趣:“蘇姑娘,你就彆誇將軍了,再誇他,他要是在東京城知道了,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三人說說笑笑,速度也快了不少。第二天中午,就看到了幽州城的影子。可還沒等他們靠近,就聽到城裡傳來了喊殺聲——金國居然提前進攻了!
蘇雲卿心裡一緊,立刻對耶律大石說:“首領,你帶著騎兵從側麵繞過去,攻擊金國的後路,我和陸風從正麵衝進去,跟李銳彙合!”
耶律大石點點頭:“好!你們小心!”
蘇雲卿和陸風抽出武器,朝著金國的軍隊衝了過去。金國的士兵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兩支軍隊,一下子慌了神。蘇雲卿騎著馬,手裡的短劍一揮,就砍倒了一個金國兵,她大聲喊道:“大宋的將士們!我們回來了!耶律大石首領帶著契丹騎兵來幫咱們了!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