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冷光漫過深灰地毯，洛樂指尖叩擊桌麵，投影上數據流跳動如脈搏。對麵西裝革履的男人推眼鏡時，右耳褶皺微顫——葉歡注意到這抹不自然的抽動。
"第三季度跨境物流損耗率，貴司提供的數據..."洛樂頓住，指腹摩挲蝴蝶發卡邊緣。男人喉結滾動，袖口露出的腕表反光裡，葉歡捕捉到他瞳孔在"損耗率"三字瞬間收縮0.3秒。
"據行業白皮書..."男人開口時，領帶夾蹭過襯衫第二顆紐扣，金屬撞擊聲混著空調嗡鳴。葉歡忽然伸手整理絲巾，無名指指甲輕叩桌麵七下——這是她昨夜在洛樂書房看到的物流報表頁數。
洛樂睫毛微顫，指尖轉向敲擊平板電腦："貴司27號倉庫監控記錄顯示，實際損耗率應為18.7。"男人臉色驟變，鋼筆在文件上洇開墨團。葉歡聞到他身上突然濃重的古龍水味，混著冷汗蒸發的鹹澀。
"洛總這是..."男人強作鎮定，皮鞋尖卻在地毯上劃出半圓。葉歡瞥見他左手無名指內側的繭——長期握筆姿勢，與財務總監常做假賬的習慣吻合。她輕推熱可可到洛樂肘邊，杯壁溫度透過指尖："會議室溫度低，喝口熱的。"
洛樂接過杯子時，指節因用力泛白。葉歡注意到她咬唇的動作，與昨夜批改報表到淩晨三點時相同。談判桌下，洛樂皮鞋跟輕叩三下，這是她焦慮時的習慣——和孤兒院舊照片裡，小女孩踢石子的節奏一致。
"重新核算後的合作方案，十點前會發到貴司郵箱。"洛樂起身時，蝴蝶發卡擦過葉歡手背，冰涼的金屬觸感混著若有似無的茉莉香。男人倉促握手時，葉歡感到他掌心潮濕，袖口標簽上"意大利手工定製"字樣歪斜，像被水浸過的紙。
走廊裡，高跟鞋聲與皮鞋跟敲擊聲錯落。葉歡看著洛樂頸後碎發被空調風掀起，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領："剛才領帶夾歪了。"指尖觸到鎖骨處淡淡的疤痕——和自己手腕內側的燙傷形狀莫名相似。
洛樂身形微僵，迅速後退半步。葉歡收回手，摸到口袋裡的u盤，裡麵存著今早從廚房咖啡機底找到的加密文件。電梯鏡麵裡，兩人倒影中間隔著半米距離，洛樂轉動舊硬幣的聲音清晰可聞，硬幣邊緣刻著"2005.06.12"——葉歡在哈佛檔案室見過相同年份的孤兒收養記錄。
"今天...謝謝。"洛樂打破沉默，聲音裡帶著罕見的遲疑。葉歡聞到她身上雪鬆香水混著咖啡冷掉的苦味，想起談判時她耳尖泛紅的瞬間——和十二年前孤兒院暴雨夜，那個替她擋住雷聲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電梯門開的刹那，葉歡袖口""刺繡掃過洛樂手背。遠處傳來打印機吞吐紙張的聲響，像某種生物的呼吸。洛樂走進辦公室前忽然回頭，蝴蝶發卡在廊燈下折射出細碎光斑，恍若當年那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舉著蝴蝶標本說"以後我保護你"時，睫毛上的晨露。
葉歡摸出手機，壁紙換成新拍的談判現場照片。畫麵右下角，男人皮鞋尖的磨損痕跡與監控錄像裡倉庫管理員的步幅完全吻合。她點開備忘錄，輸入"洛樂硬幣年份蝴蝶發卡2005.06.12"，指尖懸在發送鍵上，最終劃向刪除。
窗外暮色漸濃，星沉集團ogo在玻璃幕牆上明明滅滅。葉歡解開絲巾，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胎記——形狀像隻振翅的蝴蝶。廚房方向飄來羅勒葉的香氣，她想起洛樂今早咬著吐司看報表的樣子，忽然從抽屜深處摸出泛黃照片，邊緣模糊的合影裡，兩個紮辮子的小女孩中間，躺著枚碎成兩半的蝴蝶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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