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雨簾斜織，洛樂指尖在鍵盤上頓住。屏幕藍光映出她微蹙的眉峰，三份跨境電商預付款憑證在桌麵上攤開，簽名欄的墨痕比常規深0.3毫米。
她抽出鋼筆，筆尖在"星沉雲倉建設基金"條目上畫圈。碳素墨水滲入紙紋的紋路裡，像極了上周董事會上財務總監推眼鏡時，指節泛白的弧度。
辦公椅旋轉180度，她望向身後的玻璃幕牆。自己的倒影與雨夜霓虹重疊，腕間蝴蝶發卡的碎鑽在台燈下折射出冷光。抽屜第二層的舊硬幣被捏得發燙，金屬邊緣刻著孤兒院編號""。
手機震動打破寂靜。葉歡的來電顯示像枚蒼白的月亮，她劃開接聽鍵時，聽見對麵傳來瓷碗輕碰的聲響——這人總在深夜煮桂花粥。
"十五分鐘後到。"洛樂掛斷電話，目光落向台曆上用紅筆圈住的日期。距離假麵婚姻契約簽訂已過去47天，葉歡係絲巾的手法始終帶著哈佛商學院特有的法式疊法。
玄關傳來鑰匙輕響。葉歡提著保溫桶進門，深灰針織衫沾著雨星子。他解下藏藍色絲巾時，洛樂注意到尾端繡著的""字母在燈光下若隱若現，針腳走向與集團服務器防火牆代碼規律重合。
"第三季度物流成本激增19。"洛樂將憑證推過去，目光掃過葉歡腕間淡色疤痕。那道燙傷在左手橈骨處，形狀像片殘缺的蝴蝶翅膀，與自己發卡內側的刻痕驚人相似。
葉歡掀開保溫桶，熱可可的甜香混著肉桂氣息漫上來。他指尖劃過憑證編號，指甲在"xc"處停頓兩秒："這個批次的雲倉選址，比ai測算最優解偏了12公裡。"
洛樂摸出平板電腦，調出供應鏈管理係統。加密文件夾的鎖頭圖標跳動三下，她輸入生日密碼的瞬間，葉歡突然按住她手背。兩人相觸處傳來細微電流，像初春融雪滴在裸露的皮膚上。
"用這個。"葉歡遞來自己的手機，桌麵壁紙是梵高的《星月夜》。洛樂注意到月亮位置的像素點排列成二進製碼，破譯後顯示的是財務總監的私人郵箱地址。
屏幕跳出十二筆可疑轉賬記錄，收款方均為注冊在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葉歡用勺子敲了敲可可杯，瓷質邊緣發出清響："上周您讓我整理的員工檔案裡，王總監的入職時間改過三次。"
雨聲突然變大，落地窗玻璃傳來悶悶的震動。洛樂轉動硬幣的速度加快，金屬與指腹摩擦發出沙沙聲。她調出王總監的expensereport，發現其近半年報銷的餐飲發票，均來自同一家日料店——正是三天前她被跟蹤時經過的那家。
葉歡忽然起身，將窗簾拉攏三厘米。這個細微動作讓洛樂想起監控錄像裡，他在廚房切牛排時的精準手勢——每刀下去都是2.5厘米厚度，分毫不差。
"這裡。"葉歡的指尖停在"設備維護費"條目上，金額後的小數點後三位數字，與星沉初代ai模型的誤差率完全一致。洛樂摸出蝴蝶發卡彆在發間，芯片部位輕輕擦過耳後皮膚，涼得像塊冰。
兩人沉默地比對數據，牆上時鐘的指針劃過淩晨兩點。葉歡忽然按住洛樂翻文件的手，掌心溫度透過紙麵傳來："服務器日誌顯示，這些賬目修改記錄的ip，來自公司內部機房。"
窗外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洛樂迅速關掉所有界麵，抽屜裡的防狼噴霧被握在掌心，金屬外殼的紋路硌著虎口。葉歡將保溫杯擺成特定角度，鏡麵映出走廊拐角處晃動的黑影。
"明天董事會，"洛樂低聲道，硬幣在指縫間轉了個圈，"讓技術部查王總監的門禁卡使用記錄。"葉歡點頭時，洛樂看見他後頸碎發下露出的淡色印記，形狀竟與自己發卡內側的蝴蝶輪廓吻合。
電腦突然黑屏。葉歡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快速敲擊鍵盤。洛樂瞥見扉頁夾著的泛黃照片邊緣，有個極小的齒輪圖案——與今早她在孤兒院舊物箱裡看到的標記一模一樣。
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屏幕重新亮起。可疑賬目欄的數字已被篡改，原始數據消失得乾乾淨淨。葉歡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右下角彈出的窗口顯示："訪問記錄已加密，訪問者id：xcadin007"。
洛樂按住狂跳的太陽穴，蝴蝶發卡突然發出極輕的蜂鳴。葉歡從口袋裡摸出枚銀色u盤，接口處刻著半隻蝴蝶："或許該從五年前的光伏項目查起。"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某種破釜沉舟的意味。
雨聲漸小，東方泛起冷白。洛樂收拾文件時，發現葉歡的筆記本掉了頁紙。撿起時，她看見上麵用紅筆寫著"洛明謙"三個字——那是洛樂父親的名字，也是十年前那場離奇火災的唯一死者。
葉歡伸手來拿筆記本，袖口滑落半寸。洛樂清楚看見他手腕內側的紋身，極小的"y"字母旁，刻著與自己發卡同款的蝴蝶圖案。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窗外傳來第一聲鳥鳴，尖銳得像把刀。
洛樂將硬幣壓在可疑憑證上，金屬涼意透過紙背傳來。葉歡係好絲巾，動作比平時慢了兩拍。臨出門前，他忽然轉身："淩晨三點的雨，最適合澆滅某些秘密。"話音未落，走廊儘頭的聲控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響。
她摸出發卡，對著台燈轉動。芯片表麵閃過一道藍光，隱約映出孩童時期的模糊影像。葉歡的腳步聲在樓梯間消失時，洛樂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蝴蝶發卡上的碎鑽簌簌輕顫。
抽屜深處，那張孤兒院舊照片被月光照亮一角。照片裡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戴著蝴蝶發卡，站在穿白裙的"小太陽"姐姐身邊。而穿白裙的女孩手腕上，正戴著與葉歡同款的燙傷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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