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集團頂層會議室的空氣仿佛凝固成冰。巨大的落地窗外，初夏的陽光被切割成鋒利的幾何塊，落在長桌中央那份燙金封麵的合作協議上，卻映不出半分暖意。洛樂指尖的舊硬幣轉出一道模糊的銀弧，最終穩穩停在掌心，反麵朝上——這是他數據模型裡“高風險陷阱”的標識。
對麵，神秘組織的代表“渡鴉”正慢條斯理地轉動著咖啡杯，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杯壁上留下冷凝水的痕跡。他西裝內側口袋隱約露出的蝴蝶發卡複刻版，在燈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洛總，葉先生，”渡鴉的聲音像磨砂紙擦過玻璃，“共享‘小太陽’芯片的核心算法，這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他推過來的文件袋口，露出一角泛黃的照片。
葉歡放在桌下的手悄然收緊，圍裙布料上的暗紋在膝蓋處擰出細密的褶皺。她今早特意用藏紅花粉在餐巾上印了鳶尾花紋——那是洛樂數據庫裡“極端風險預警”的視覺化符號，此刻卻被渡鴉輕描淡寫的提議攪得失去意義。
洛樂突然按住葉歡即將去拿文件的手腕。他的指尖帶著常年待在空調房的涼意，卻異常堅定。“葉歡的手剛被烤箱燙到，”他語氣平淡，目光卻如手術刀般劃過渡鴉的臉，“這種粗活，我來。”
葉歡一怔，抬眼看見洛樂袖口若隱若現的蝴蝶袖扣——那是昨天收購成功後，他親手為她戴上的。袖扣內側刻著孤兒院的經緯度，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折射出細碎的光。
文件袋被打開的瞬間，一股陳舊的黴味混著硝煙味撲麵而來。最上麵並非合作條款，而是一張8寸黑白照片。廢墟瓦礫中，年輕的夫婦倒在血泊裡，男人手裡緊攥著半塊蝴蝶發卡，女人的視線凝固在不遠處——那裡，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躲在斷牆後，眼裡映著衝天火光。
“葉先生，”渡鴉的聲音帶著惡意的笑意，“當年葉家滅門案的現場照片，清晰度還滿意嗎？”
葉歡的瞳孔驟然收縮。她下意識地去摸圍裙口袋裡的加密筆記本，卻觸到一片冰涼——洛樂不知何時將她的筆記本換成了自己的舊硬幣罐。罐底刻著的“小太陽”塗鴉，此刻硌得她掌心生疼。
“啪！”
洛樂的手掌狠狠拍在桌麵上，震得咖啡杯裡的液體濺出，在協議上暈開深色的汙漬。他另一隻手已經攥住那張照片，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蝴蝶發卡突然從他襯衫領口滑出，藍寶石鏡片閃過急促的藍光，頻率快得像失控的心跳。
“洛樂！”葉歡失聲阻止，卻看見他指尖的皮膚被相紙邊緣劃破，滲出的血珠滴在照片上女人的眼角，像一滴遲來的淚。
“我再說一遍，”洛樂的聲音低沉得像暴風雨前的悶雷，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般的冷硬，“星沉的技術，不與恐怖組織共享。”他猛地將照片撕成兩半，動作決絕，仿佛在撕裂某種無形的枷鎖。
渡鴉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沒想到一向以數據決策為圭臬的洛樂，會做出如此“不理性”的舉動。“洛總，你該知道這張照片的分量。”他抬手示意身後的保鏢，西裝內襯露出的槍套在燈光下一閃而過。
葉歡瞬間站起身，圍裙下的信號發射器已經悄悄啟動。她注意到洛樂轉動硬幣的速度越來越快，那是他啟動“壓力決策模型”的標誌。但此刻，他的目光卻始終鎖定在她身上，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執拗。
“分量？”洛樂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比起葉歡的過去，你們這點威脅，連數據噪音都算不上。”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摘下脖子上的蝴蝶發卡，遞到葉歡麵前。
發卡的藍寶石鏡片還在高頻閃爍，發出輕微的“滴滴”聲。洛樂的指尖滑過發卡背麵的指紋識彆區，輕聲說：“權限開放，實時定位，永久授權。”
葉歡的呼吸驟然停滯。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枚承載著洛樂童年秘密的發卡，不僅是定位器、錄音器，更是他靈魂深處最脆弱的防線。開放實時定位，等於將自己的行蹤、甚至可能觸發創傷閃回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她麵前。
“洛樂，你……”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指尖懸在發卡上方，遲遲不敢觸碰。
“拿著。”洛樂的語氣不容置疑，卻在觸碰到她手指時，刻意放輕了力道，“數據顯示，與你共享坐標後，我的安全係數提升47。”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是除去所有邏輯推演後，最真實的概率。”
渡鴉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他原本以為可以用葉家舊案撬動這對假麵夫妻的信任，卻沒想到反而催化了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聯結。“看來洛總是鐵了心要拒絕合作了？”他緩緩站起身，西裝口袋裡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滅口程序啟動”的字樣。
就在這時，洛樂的兔子拖鞋突然發出連續的震動——那是葉歡昨晚悄悄設置的“高危預警模式”。窗外，數架無人機正從雲層中俯衝而下，機身上印著的孤兒院手環標誌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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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渡鴉低喝一聲，身後的保鏢同時拔槍。
千鈞一發之際，洛樂猛地將葉歡拉到身後，用身體擋住槍口。他另一隻手迅速將蝴蝶發卡扣在葉歡衣領上，指尖在發卡側麵的微型鍵盤上快速敲擊——那是他剛剛教會她的緊急代碼。
“滋滋——”
蝴蝶發卡突然爆發出強烈的白光，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防護罩。子彈打在上麵，發出沉悶的響聲，卻無法穿透分毫。洛樂的聲音通過發卡內置的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絲緊張的沙啞：“定位已發送至星沉安防係統，無人機乾擾程序，啟動！”
葉歡看著發卡鏡片裡倒映出的洛樂側臉，他額角滲出的汗珠正沿著下頜線滑落，滴在她今早為他熨燙的襯衫領口。她忽然想起昨晚他在安全屋坦白的童年被追殺經曆，原來那些深夜拚的拚圖，每一塊都對應著一個安全據點的坐標。
“洛樂，”她按下發卡上的通訊鍵，聲音異常平靜，“烤箱裡還溫著你喜歡的檸檬撻，回去晚了會涼。”
洛樂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是他們約定的“戰術撤退”暗語。他轉動硬幣的手指猛地一停，硬幣穩穩立在桌麵上——正麵朝上，代表“執行b計劃”。
“收到。”他沉聲回應，同時按下桌下的緊急按鈕。會議室的地板突然裂開，露出通往地下通道的階梯。
渡鴉沒想到洛樂早有準備，氣急敗壞地指揮保鏢追擊。但為時已晚，防護罩在他們踏入階梯的瞬間關閉，無人機的電磁脈衝也恰好覆蓋了整個樓層，切斷了所有通訊。
地下通道裡，應急燈發出幽綠的光。洛樂鬆開護著葉歡的手臂，才發現自己的西裝外套已經被劃破，露出裡麵印著“”字樣的白色undershirt——那是葉歡上周偷偷替換掉的，說是“數據分析師需要更透氣的麵料”。
葉歡拿出隨身攜帶的醫療包，蹲下身處理他手臂上的劃傷。繃帶纏繞的方式精準而迅速，每一圈都對應著撤退路線的坐標代碼。“下次彆這麼衝動，”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你的血壓剛才飆到了16095。”
洛樂看著她低垂的眼睫，發卡的藍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孤兒院看見她時，她也是這樣低著頭，用樹枝在地上畫著複雜的幾何圖形。“你不怕嗎？”他輕聲問。
葉歡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向他。發卡的鏡片恰好反射出通道儘頭的微光，像兩顆閃爍的星辰。“有你共享定位，”她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我的風險評估模型顯示，安全等級是滿格。”
通道外，無人機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洛樂伸出手，輕輕握住葉歡正在打結的繃帶末端。“葉歡，”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關於你家族的事，我會查清楚。無論結果如何，”他頓了頓，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新的硬幣，上麵刻著兩隻交纏的蝴蝶，“這次，我們一起擲硬幣。”
葉歡看著那枚硬幣，又看看衣領上的蝴蝶發卡，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想起哈佛畢業那天，導師送給她的那句話：“真正的謀略，不是算計人心，而是守護你想守護的人。”
“好。”她接過硬幣，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但烘焙需要火候，查案也需要耐心。”她將硬幣放進圍裙口袋，與那枚舊硬幣碰撞出清脆的響聲，“先回去吃檸檬撻，涼了就不好吃了。”
洛樂看著她轉身走向通道出口的背影，蝴蝶發卡在她身後劃出一道藍色的光軌。他知道，從開放定位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的契約就已經超越了商業合作的範疇。那些用數據模型計算不出的情感，正像發卡裡暗藏的錄音芯片一樣，記錄著每一次心跳的共振。
通道儘頭的電梯門緩緩打開，葉歡回頭看他，陽光勾勒出她溫柔的輪廓，卻又在她眼底深處映出一絲銳利的光。“洛總，”她揚了揚下巴，語氣恢複了慣常的冷靜，“下一場談判，記得讓財務部門把‘精神損失費’算清楚，包括我被弄臟的圍裙。”
洛樂忍不住笑了，轉動著那枚刻著蝴蝶的新硬幣。數據不會說謊，但此刻他掌心的溫度卻在告訴他，有些東西遠比邏輯更真實。比如，蝴蝶發卡正在以每分鐘72次的頻率發光——那恰好是他此刻的心跳速度。
而在他們身後的會議室裡，渡鴉撿起地上被撕碎的照片，看著洛樂和葉歡交疊的身影在通道儘頭消失。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加密號碼：“目標啟用b計劃，蝴蝶發卡定位共享成功……是的，超出預期，他們比我們想象的更像‘小太陽’和‘小月亮’。”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笑聲，帶著一絲玩味：“有意思，看來當年孤兒院的實驗，遠比我們記錄的更成功。告訴‘影子’，準備啟動第二階段計劃，就用他們最在乎的東西做誘餌。”
渡鴉掛斷電話，目光落在窗外漸沉的夕陽上。星沉集團的ogo在餘暉中閃爍，像一顆固執燃燒的星辰。他知道，這場關於數據、複仇與救贖的博弈，才剛剛進入最精彩的階段。而那枚共享定位的蝴蝶發卡，既是最堅固的盾牌，也可能成為最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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