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師公會的鐘樓,是黑木城內除城主府了望塔外的最高建築之一。它並非為了報時,而是整個公會防禦法陣的核心節點與靈力彙聚的中樞。此刻,淩雲就如同一隻融入了建築石質肌理的石像鬼,盤踞在鐘樓頂端的飛簷陰影下,氣息與整座大陣的能量波動融為一體。他的神識沒有像雷達般掃描,而是如一滴水融入河流,順著公會法陣的靈力流向,悄無聲息地覆蓋了下方那片燈火通明的庭院。
他的目標,是東側一座戒備森嚴的獨立院落。那裡是財務長老馮遠山的府邸。淩雲的耐心,如同深淵下的冰。他沒有絲毫焦躁,隻是在等待一個必然會發生的結果。他布下的局,考驗的不是周管事的忠誠,而是馮遠山對死亡的恐懼。
時間在無聲地流逝。當周管事那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停在馮府側門時,淩雲的眼眸中沒有泛起任何波瀾。一切都在計算之內。周管事被引入府中,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刻鐘。當他再出來時,腳步虛浮,臉色比進去時更加蒼白,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信使,因為他把所有的恐懼都寫在了臉上。但這不重要,他隻是一個投石問路的工具。
真正的博弈,在周管事離開後才正式開始。
馮遠山的府邸內,燈火通明。淩雲的“視野”穿透了牆壁,聚焦於書房之內。馮遠山,一個麵容清臒、留著三縷長髯的老者,正端坐於太師椅上。他便是影堂在黑木城負責後勤與資金的巨頭之一,金丹大圓滿的修為讓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一種威嚴。他麵前的桌案上,就放著那個淩雲準備的木盒。
他沒有立刻打開。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眼神深邃,仿佛在評估一個未知的敵人。許久,他才伸出手,指尖縈繞著一縷純粹的火係靈力,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木盒。沒有機關,沒有禁製,就是一個普通的木盒。他緩緩將其打開。
一枚灰白色的丹藥,一小塊獸皮。
馮遠山的神識掃過那枚“朽木丹”,眉頭微蹙。以他大煉丹師的眼光,瞬間就看出了這枚丹藥的詭異。其中蘊含著微弱的生機,卻又以一種極為陰毒的腐朽之力為核心,兩種力量形成了一個脆弱的平衡,仿佛隨時都會崩塌。這不是治病的丹藥,更像是一種……枷鎖。
他的目光移向那塊獸皮。起初,他同樣一無所獲。但當他調動神魂之力,試圖探究其材質的瞬間,那行由“腐魂燼”毒素寫下的地址和時間,如同最惡毒的烙印,直接灼燒在他的神魂之上。那股氣息,讓他這位金丹大圓滿的修士,都感到一陣心悸。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毒,但他本能地意識到,這東西能威脅到他的根基。
馮遠山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他的臉上一片平靜,但淩雲能“看”到,他放在扶手上的一隻手,正在以極細微的頻率顫抖著。他在思考,在權衡。對方是誰?是影堂內部的政敵,還是某個知道了“神造計劃”的外來者?去,還是不去?去了,可能是陷阱。不去,對方能把這個盒子送到他麵前,就代表著已經掌握了他的某些秘密,甚至已經對他下了手。那個私人賬本的存在,周管事不可能不泄露分毫。
這是一個死局。對方陽謀的恐怖之處在於,它利用的不是馮遠山的愚蠢,而是他的智慧。他越是聰明,越是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就越是無法拒絕。
最終,馮遠山睜開了眼睛。他沒有起身,而是輕輕拍了拍手。一道黑影從書房的梁上悄無聲息地落下,單膝跪地,赫然是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是他的死士。
“去三槐巷,二號院。”馮遠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不要驚動任何人。看看是誰在那兒。如果可以,帶回來。如果不可以,就地格殺。”
“是。”黑影領命,瞬間消失在原地。
鐘樓之上,淩雲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馮遠山沒有親自去。這是一個聰明人最合理的選擇,也是淩雲最想看到的結果。這證明馮遠山已經感受到了威脅,並且開始試圖反擊和試探。他派出的死士,就是他遞出的投名狀。
淩雲沒有興趣去關注三槐巷那個注定空無一人的院子。他的目標,從始至終都隻有馮遠山一個。現在,他已經確認了這個支點足夠“聽話”,那麼接下來,就該是親自上門,用真正的力量,將這個支點徹底撬動的時候了。
他站起身,如同一片陰影從鐘樓上一躍而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的身形在落地前便融入了黑木城複雜的建築陰影中,朝著燈火通明的煉丹師公會內部潛去。馮遠山以為遊戲剛剛開始,但他不知道,淩雲已經準備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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