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崎嶇的山路往村子方向走。
李勝劫後餘生，又得了完整的虎皮和虎爪，心情大好，話也多了起來。
他時不時回頭看看跟在身後,步履輕鬆的嚴川，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
“恩公，剛才您是用什麼法子殺了那大蟲的？我都沒瞧清楚，它就倒下了！真是神了！”李勝臉上滿是驚歎和敬佩。
嚴川神色平淡，隨口答道：“不過是用了些暗器手法罷了。”
“暗器？”李勝眼睛一亮，更加興奮：“我就說嘛！恩公您一定是習武之人吧？身手肯定不得了！不然那惡虎，哪能這麼輕易就栽了！”
他仿佛找到了答案，自顧自地篤定道。
嚴川不置可否，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習武之人這個身份。在此界靈氣枯竭的環境下，武道或許也是這方世界的主流，這個身份更方便行事。
見嚴川承認，李勝更是激動，拍著胸脯道：“恩公您放心！等明天我就去鎮上，把這張虎皮和虎爪賣了！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賣的錢，全都給您！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嚴川聞言，搖了搖頭：“錢財於我無用，你自行留著便是。今日借宿，便當是酬勞了。”
李勝還想再說什麼，但見嚴川語氣雖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隻好撓了撓頭，憨厚地笑道：“那...那怎麼好意思。恩公您真是個大好人！”
說話間，村落已經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依山而建，看起來有幾十戶人家的普通山村，炊煙嫋嫋，雞犬相聞。
李勝家在村子靠裡的位置，幾間看起來還算齊整的土坯瓦房，帶著個小院，比起村裡多數茅草屋，確實顯得富有一些。
剛到村口，幾個正在大樹下嘮嗑的老婆子就看到李勝扛著那張顯眼的虎皮回來了，頓時發出一陣驚呼。
“哎呦！勝小子！你這是這是打了頭大蟲回來？”
“了不得！了不得啊！這虎皮，嘖嘖，拿到鎮上，少說也能賣個二三十兩銀子吧？”
“勝小子就是本事！咱們村最好的獵手！”
老婆子們七嘴八舌地誇讚著，目光又落到李勝身後氣質不凡的嚴川身上，好奇地打量：“勝小子，這位是...？”
李勝顯然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麵，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含糊道：“啊！這是我一位朋友。嬸子們忙著，我們先回家了。”
說完，便趕緊領著嚴川穿過村路，往家走去。
嚴川麵色如常，但金丹期的神識何等敏銳，即便走出了一段距離，那兩個老婆子的低聲碎語依舊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唉，勝小子多好的後生啊，能乾又老實，怎麼就娶了徐氏那麼個婆娘...”
“可不是嘛！還是個二婚頭，帶著個拖油瓶。她那前夫聽說是在外麵跟人打架，被官府抓進去蹲大牢了。”
“徐氏一天天的，好吃懶做，啥活兒都指使勝小子乾，真是苦了勝小子了...”
“誰說不是呢，看著都替他難受...”
嚴川眉頭一挑，卻並未表露什麼，跟著李勝走進了他家的小院。
院子還算乾淨，但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穿著花布衣裳，體態略顯豐腴的婦人，正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和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一起嗑著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
那婦人眉眼間帶著幾分刻薄，見到李勝回來，非但沒有起身迎接，反而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抱怨道：
“怎麼這麼晚才死回來？我們都餓死了！就等你回來做飯呢！想餓死我們娘倆啊？”
李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放下肩上的虎皮和虎爪，解釋道：“婆娘，你彆生氣，今天在山裡遇到大蟲了，差點回不來，多虧了這位恩公救了我，這才耽誤了工夫。”
徐氏聽到大蟲時嚇了一跳，待看到地上那張完整的虎皮，眼睛頓時亮了，也顧不上抱怨，起身走過來摸了摸光滑的虎毛，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
“哎呦！這可是好東西！明天你就去鎮上賣了，正好我看中鎮上一匹雲紋錦好久了，賣了錢給我做身新衣裳！”
這時，她才注意到站在李勝身後，氣質卓然的嚴川，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對方年輕俊朗，衣著料子看起來也不錯，語氣頓時客氣了幾分：“這位是...？”
李勝連忙介紹：“婆娘，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恩公出手，我今天就喂了老虎了！”
他又轉向嚴川，賠著笑道：“恩公，這就是我內人徐氏，這是我孩子小山，恩公快請坐，我這就去生火做飯，馬上就好！”
說著，李勝手腳麻利地搬來凳子請嚴川坐下，又趕緊給他倒了碗水，然後係上圍裙，鑽進了旁邊的灶房忙活去了。
徐氏一聽嚴川是李勝的救命恩人，又看他衣著體麵，臉上堆起笑容，試探著問道：“這位恩公，看您氣度不凡，不知是哪裡人？做何營生啊？”
嚴川端起粗陶碗喝了一口水，麵色平靜地回答：“姓嚴名川，浪跡天下的一個散人罷了。居無定所，談不上什麼營生。說起來身上這衣服，不過是前些日子在賭坊手氣好，贏來的。”
他故意將自已說成一個無根無萍，甚至帶點賭徒色彩的人，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關注。
果然，徐氏一聽嚴川隻是個浪跡天下的散人，還是個靠賭錢混日子的，臉上的熱情瞬間就冷了下去，那點客氣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她哦了一聲，不再搭理嚴川，轉身又坐回凳子上，繼續嗑她的瓜子，還小聲對那男孩嘀咕：“還以為是什麼人物呢，原來是個賭棍...”
聲音不大，但如何能瞞過嚴川的耳朵。
他隻是淡淡一笑，並不在意。
世態炎涼，人心勢利，他見得多了。
倒是灶房裡，傳來李勝更加賣力的切菜聲，似乎是想用行動彌補妻子的失禮。
隻是卻是也有些惋惜，李勝這小夥子看上去老實能乾，怎麼就娶了一個這種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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