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廊,徑直朝中央大殿走去按理說應該先向總管通報情況後再進入主宅,但他壓根沒把規矩放在眼裡,一路暢通無阻
不僅如此,就算他如此蠻橫地闖入,也沒有任何人膽敢攔住他的步伐
抵達主廳,他甚至連敲門的禮儀都省略了,毫不客氣地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怎麼回事?”
屋內,父親仍保持著一貫的姿態迎接著自己,眼睛卻始終鎖定在桌案上的信件上,仿佛根本無視了我的存在
我望著麵前的父親問道:“據說有問題”
父親這才緩緩把目光投向我
“有這回事?聽誰說的?”
“南宮家主曾經來訪過”
“嗯?”
鑒於昨日事件的影響,家主親自登門的確頗讓人驚訝
“那事上有什麼問題嗎?”
“根本沒任何問題他僅僅是來通報了一些情報罷了”
“是南宮鎮嗎?”
“是的”
雖然感覺他似乎將我認作了彆人,但我並未細說
不過那時還有更加緊急的事等著處理
“我聽聞,那件事與南宮家族無關”
父親靜靜凝視著我,沉默片刻之後才開口作答:
“他們確實是這樣聲明的”
“您還沒有查證過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也許您該去驗證一下”
紙頁輕響
父親放下手中閱覽的信箋放置在案頭之上他微微皺起的眉頭透露著他此刻內心的鬱結不快
“仇陽天”
“是,家主大人”
“知道自己的言辭已經逾越了嗎?”
“.....”
“若您想對我如是評價,那麼請先給我配得上此評論的相應身份職銜再來”
冷汗從額角悄悄滑落,在沒有一絲炎熱氣息的室內,來自父親氣場的那份壓迫感愈發沉重
父親的意思很明確,若想插手此事,便需堂堂正正戴上屬於少家主之名再說
此時此刻的我,終究不過是無名之人而已
“南宮方麵已經承認他們在此次事件中有過失誤之處”
儘管他們始終堅稱傷害侍從並非出自他們的手筆,但他們同時也認可了自身確實在整個環節中存在紕漏
南宮鎮曾經提到的“不讓我受傷”,指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負責救治被你毀掉的南宮家武者的,並不是彆人,而是神醫還好,據聞救治沒有大的問題”
那些傷勢全都是有意而為當時雖怒火衝天,卻並未盲目下手
“即使如此,你就可以聲稱自己無罪了麼?”
“不可以”
這確實是應當承認的一點無論情況如何惡化,我都脫不了乾係
“儘管南宮那方或許接受了某種條款,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規避賠償和責罰”
即便將對外的名義與責任拱手相讓,問題也不可能就此化解
父親說得就是這些道理
“至於浮現在腦海的各種困擾,請彆放在心上記住,你所應注視的,並非這些問題”
這話讓人難以反駁
[你這個人無恥得很,但跟相比,你父親倒是個較為正常的人物]
談判中兼顧了與南宮方麵的政治聲譽,同時又在幕後妥善安排了足夠體麵的賠償和問責機製,避免日後再節外生枝
“不要對腦海中浮現的那些問題多做糾結你應該專注的事項,絕非這些雜念”
麵對南宮鎮比武的過往以及隨後的一切事態,父親自始至終都保持緘默,未曾置喙一句
“我定會在短時間內前往拜訪受創的侍從與南宮家武者,親自致歉”
聽我這麼說著,父親默默點頭默認了這一承諾
其實,在他說這話之前,我也早就知道自己應當主動采取行動,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還真是爽快的認錯呢]
“若非無可挽回,我們又能選擇什麼呢?”
不曉得究竟是誰布下了那樣的局,也不清楚他們為何要捉住那位侍從,欲圖何為
無論如何,是我突然介入才釀成這般混亂局麵,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哪怕表象上的過失能夠消除,但由此衍生的責任永遠無法被徹底豁免
假如查證屬實,就必須理所當然地承擔對應的後果
[既然已經打斷牙齒並且扭曲筋骨,還能確保恢複無慮不成?]
“倘若真是沈老醫生的話,他會辦不到嗎?"
[那怎麼可能行得通?!]
“遠比你想象的要簡單得多”
雖然從外觀來看殘酷無比,但實際上這種方式能最大程度簡化康複流程
製造痛苦的過程卻絲毫不留明顯疤痕
隻要不斷重複演練數百乃至上千次,這種技巧便會變得駕輕就熟,一點也不難掌握
看今生裡經常拿出來用的情況,倒也真是諷刺,或許這還是個稍微有用的閱曆
“一定要儘量抑製自己的情緒化反應”
雖然相較於前世已經減少了好多,不過,這事看來依然不容易順利完成
“這樣就沒什麼其他的事了嗎?”
父親似乎在催促我離開,可實際上真正要說的事還根本沒有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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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進來就被訓了一頓啊]
“還沒完呢”
“說吧”
“上次說要給我的太仙丹,不是還答應過可以滿足我另外一個小請求嗎?”
“嗯,是有這麼回事”
“那麼,我想再提個小請求”
我這話一出口,父親立刻露出了怪異的表情但我沒有退縮,迎著他的目光繼續說道:
“我想暫時去趟地下”
父親聽到這個請求後眼睛瞬間瞪大了這是今年看到父親做出的最為罕見的反應之一
顯然,誰也不會想到我會突然張口說出想去地下這樣的請求
“為什麼?”
“有些東西,我想看看”
“你是想看什麼?”
“對”
必須驗證一下,南宮鎮之前提到的那個家夥到底是不是他
“你不是明確說過再也不想去那個鬼地方了嗎?怎麼現在突然有了這種打算?”
在平時,父親可能會很平靜地說句“去吧”,現在卻連續追問了兩次
果然,那仇家的地下空間確實隱藏著重要的秘密
“一刻鐘就夠了”
其實根本不需要那麼久,因為那個地方是無論待多久都不想停留的所在
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居然還想再次踏入那種恐怖的場所
“就算是這樣,也非得去確認不可”
即便問父親也沒用,他肯定不知道那個家夥叫什麼名字
對於地下空間的了解,恐怕比起父親來說,我可能知道得更多
看來父親已經理清楚了思緒,接著對我開口說道:
“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了,竟然還在囉嗦些什麼?”
這句話充滿了無數深意
“反正逃不掉,對吧?”
接受命運,那是不可抗拒的事情無論多麼痛苦、迷茫甚至走偏,最終都無法改變
“的確,還有一個辦法”
曾經在前世我嘗試過的手段,而如今早已決定絕不再重蹈覆轍
“我還以為你有了很大的進步,結果看來,僅僅用“恢複理智”來形容現在的你,還遠遠不夠”
“我確實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所以你在外麵闖了不少禍?單靠一次轉生顯然還不夠徹底喚醒你的潛力
即便再來幾次,可能都不足以彌補這一切——真是令人沮喪到了極點
“你真的準備立刻就衝進去?”
“越快行動越好”
父親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丟給了我當我拿在手中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那枚泛著血紅色光芒的令牌,已經有許久未曾見過它的身影了
它既是一切開始的關鍵鑰匙,同時也是作為未來少主所必須繼承的一大象征
“今天辰時剛過,請務必在一炷香之內完成任務”
“明白了”
“我會先通知總管大人,等下你直接找他就可以了”
跟我原以為的不同,父親並沒有親自陪同同行的意思,而是打算讓我單獨麵對這次考驗
“為何如此安排?”
與其說是孤獨作戰更加自在,不如說我對他的這份絕對信賴感到困惑不解
就在走出主君書房之前,這個疑點始終縈繞於胸間揮之不去
[究竟地下隱藏了什麼秘密,值得你們這般緊張兮兮的呢?]
“莫非您真的毫無察覺?”
[我說了多少遍,我的記憶並未全部檢視完畢!]
看起來即便是那位前輩查閱了我的記憶底細,對於“地下”的內容依然無所獲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問呢?”
[。。。。。彆跟我講廢話了!剛剛親眼目睹的那種慘相,你還好意思說不讓人好奇?這種要求根本就是在開玩笑吧?!]
這不過是我們過去的敵人遺留下的一塊暗黑殘片,屬於因果報應之一知曉此事的人越少越好,畢竟它帶來的災禍隻會更多
[難道下麵真藏著寶庫什麼的?]
“寶庫?笑話,怎麼可能存在那玩意兒”
若果真如此,那該是何等美妙之事啊然而,令人心生遺憾的是,仇家的地下並未藏有任何珍寶
在那裡所見,並非如寶物般耀眼且令人向往的事物
“關於它的傳說,名號甚多,但在我的眼底,卻隻浮現一個清晰的印象”
這話源自天魔在彙報之時所言
——仿佛是從地獄拉過來搭建的場景一般
彼時畫麵再現,他唇角微揚的笑容浮現在腦海“地獄”,沒錯,那天魔望向地下室便直言此地猶如地獄
此話語即使是他自己聽聞,也不得不承認極為恰當
日暮西沉,夜幕悄然降臨
自夕陽西下直至此刻,我獨行於路,未曾遇及一人
因為此時此刻,我急需一份孤獨來陪伴自身
應當啟程的時間已至,循父命尋找總管
地下所在之地,並不遠,隻是中央大宅樓底之下而已
按總管指示,我緩步行於向下延伸的階梯之中
嘎吱嘎吱!
下梯之際,腳步引發四處響動之聲,其音仿若預示著一種不詳氣息環繞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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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間,幾步樓梯已然踏儘,儘管高度不高
由此可知,地下室距離地麵並不深邃
“我會於此地靜候君歸”
台階儘頭,總管駐足轉身告知於我
此乃表明他無法隨行之意
跨過門檻後,耳邊突兀響起嗡嗡異聲
道阻漫長,穿行之際,耳畔持續回蕩的鳴叫仿佛暗示著一道屏障已然橫跨前方某處
總管守候在外邊,亦因屏障而不得入內
鬥轉星移,唯有仇家血脈子孫方可輕易越過這道無形之障
其中唯我與吾父具備此能
即便那誓願撼動天地、欲將諸物摧毀的天魔,麵對此壁壘亦未能力挽狂瀾
極其沉重之價換得破壁而入的刹那勝利,卻最終未能徹底銷毀此障礙
哪怕強如斯者尚且束手無策,對我而言,更是似難以企及的桎梏
不論嘗試何種方式,結果始終指向失敗這一結局
行經遠途終達一扇大門前,在這龐然巨構之門麵上,存留一絲細微至極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