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長安城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際。顧長安的橫刀在火光中泛著冷冽的寒光，刀尖直指李必的咽喉。兩人之間不過三步之遙，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李必的玄色大氅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微微側首，避開刀鋒的鋒芒，嘴角卻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顧兄，你我相識多年，何必如此劍拔弩張？"
顧長安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握刀的手卻紋絲不動："相識多年？李必，你瞞了我多少事？永寧的死，貴妃的毒，還有這枚魚符——"他的目光落在李必手中的半枚魚符上，"你究竟是誰的人？"
遠處，範陽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火光中隱約可見鐵甲反射的冷光。李必的目光越過顧長安的肩膀，望向那片混亂的戰場，輕歎一聲："長安城破在即，你我在此對峙，不過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回答我！"顧長安厲聲喝道，刀尖又向前遞了一寸，"永寧死前留下的絹書，說孔雀膽原為貴妃所備。那杯毒酒，本不該是給太子的，對不對？"
李必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緩緩抬起手，袖口處的青紫毒斑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刺目。顧長安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毒斑的形狀與楊珪心口的一模一樣。
"你果然與楊珪有關聯。"顧長安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永寧說得沒錯，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李必搖了搖頭，眼中竟浮現出一絲悲憫："顧兄，你可知貴妃為何非死不可？"
顧長安一怔，握刀的手微微顫抖。這個問題他從未深想過，永寧的死、楊珪的背叛、太子的追殺，一切似乎都圍繞著那杯毒酒。但貴妃——那個高高在上、風華絕代的女子，為何會成為這場陰謀的中心？
李必趁他分神之際，突然向前一步，袖中滑出一柄短劍，直刺顧長安的咽喉。顧長安反應極快，橫刀格擋，金屬碰撞的火花在夜色中格外耀眼。
"你——"顧長安怒目而視，卻見李必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顧兄，對不住了。"李必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有些秘密，必須永遠埋在地下。"
兩人在梨園的廢墟上交手，刀光劍影間，燒焦的梨花瓣被勁風卷起，如同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顧長安的右肩箭傷崩裂，鮮血浸透了衣袍，但他的攻勢卻愈發淩厲。每一刀都帶著對永寧的思念和對真相的渴望。
李必的劍法靈動詭譎，招招直取要害。他的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溫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短劍劃過顧長安的手臂，帶起一串血珠。
"你殺不了我。"顧長安咬牙道，"永寧的仇，我一定要報。"
李必冷笑一聲："你以為永寧真的是為你而死？顧長安，你太天真了。"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直刺顧長安的心口。他的動作微微一滯，李必抓住機會，短劍直刺他的胸口。千鈞一發之際，顧長安側身避開，反手一刀劈向李必的脖頸。
李必倉促後退，卻不料踩到一塊鬆動的石板，身形一晃。顧長安抓住機會，刀鋒劃過李必的手臂，鮮血頓時染紅了玄色大氅。
"啊！"李必悶哼一聲，短劍脫手而出。他捂住傷口，臉色蒼白如紙。
顧長安的刀尖再次指向他的咽喉："說，永寧到底知道什麼？貴妃的死，又與你何乾？"
李必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依然笑道："顧長安，你以為知道真相就能改變什麼嗎？這個王朝已經腐朽到骨子裡，貴妃不過是個開始。"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顧長安回頭望去，隻見一隊騎兵正向這邊疾馳而來，為首的正是太子的親信——趙參軍的副將。
"看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李必低聲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顧長安，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就去驪山地宮。那裡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說罷，他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煙霧彈，猛地砸向地麵。濃煙瞬間彌漫開來，顧長安被嗆得連連咳嗽，等他揮散煙霧時，李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將軍！"副將帶著人馬趕到，看到顧長安滿身是血，連忙下馬行禮，"太子殿下有令，命您即刻前往鳳翔護駕。"
顧長安收起橫刀，冷冷地看了副將一眼："太子殿下現在何處？"
副將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殿下已移駕鳳翔行宮，範陽軍攻勢太猛，長安怕是守不住了。"
顧長安望向遠處衝天的火光，心中一片冰涼。這座他誓死守護的城池，如今已成一片廢墟。而永寧的死、貴妃的謎團、李必的背叛，一切都指向那個神秘的地宮。
"我知道了。"他淡淡道，"你們先行一步，我隨後就到。"
副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拱手道："將軍保重，末將告退。"
待副將帶人離去，顧長安才從懷中取出那卷永寧留下的絹書。火光下，永寧的字跡娟秀而決絕：
"…地宮祭壇之下，藏有《霓裳》全譜與貴妃身世之謎。魚符為鑰，碎玉為信。若君見此書，妾身當已長眠。願君珍重，勿念。"
顧長安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字跡，仿佛能感受到永寧寫下這些字時的心情。他的眼中泛起一絲濕意，但很快又被堅定所取代。
"永寧，我一定會找出真相，為你報仇。"他低聲呢喃，將絹書小心收好。
轉身望向驪山的方向，顧長安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必須走下去。為了永寧，為了那些枉死的冤魂，更為了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
夜風嗚咽，卷起地上的灰燼，如同無數冤魂在哭泣。顧長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地燒焦的梨花瓣，無聲地訴說著那段被掩埋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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