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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黑衣人攔住。為首者低聲道:"小姐毒入肺腑,撐到今日已是奇跡。將軍快走,我們斷後。"
馬蹄聲越來越近,顧長安不再猶豫,轉身衝出木屋。剛躍上馬背,就聽身後傳來兵刃相接之聲。他回頭望去,隻見楊玉箏被黑衣人攙扶著站在門口,月光下她的身影單薄如紙,卻挺直了脊背。
"地宮第三重門…"她的聲音飄散在夜風中,"千萬當心梨花陣…"
顧長安狠狠一夾馬腹,戰馬如離弦之箭衝入密林。身後傳來範陽軍雜亂的呼喝聲,緊接著是火把組成的火龍在林間遊動。他伏低身子,任憑樹枝抽打在臉上,留下道道血痕。
錦囊中的碎玉貼著胸口發燙,仿佛永寧未冷的體溫。顧長安想起去年上元節,永寧在梨園為他跳的那支《霓裳》片段。當時她腰間玉佩在月光下流轉,與此刻懷中的碎玉紋路如出一轍。
"永寧…"他低聲喚著這個名字,喉頭湧起腥甜。若楊玉箏所言非虛,永寧竟是代他赴死。這個人指比任何刀劍都鋒利,將他的心臟絞得血肉模糊。
山路漸陡,顧長安不得不下馬步行。他撕下衣擺草草包紮肩傷,抬頭辨認方向。根據永寧絹書所示,地宮入口應當在梨園舊址的聽雨軒下。當年玄宗為討貴妃歡心,特命工匠仿驪山地宮建製,在梨園地下修築了縮小版的地宮模型,專供貴妃排演《霓裳羽衣曲》。
穿過一片荊棘叢,前方出現半截殘垣。顧長安認出這是梨園外牆的遺跡,當年金碧輝煌的樓台,如今隻剩幾根焦黑的梁柱倔強地指向夜空。
他小心翼翼地在廢墟中穿行,每一步都避開可能發出聲響的碎瓦。範陽軍的火把仍在遠處閃爍,如同嗜血的獸瞳。忽然,腳下一塊石板發出空洞的回響。顧長安蹲下身,用刀柄輕叩,確認下方確有空間。
拂去浮土,石板上露出精致的梨花浮雕。顧長安取出錦囊中的碎玉,對照著月光仔細辨認。碎玉邊緣的紋路與浮雕上的凹槽嚴絲合縫——這正是永寧所說的"梨花為鑰"。
就在他準備嵌入碎玉時,身後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顧長安閃電般轉身橫刀,刀鋒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弧。
"是我。"熟悉的聲音響起,李必從陰影中走出。他的玄色大氅破了幾處,手臂上的傷口草草纏著布條,臉色比上次見麵更加蒼白。
顧長安刀鋒未收:"你還敢現身?"
李必苦笑著舉起雙手:"我若要對將軍不利,方才在林中就可放冷箭。"他指了指顧長安手中的碎玉,"那東西需要兩半合二為一才能開啟地宮。巧的是,另一半在我這裡。"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另半塊碎玉。兩塊碎玉在月光下泛著柔光,斷裂處的紋路如同宿命般契合。
顧長安沒有放鬆警惕:"你究竟為誰效力?楊珪?太子?還是…"
"我為大唐。"李必突然正色道,眼中閃過一絲顧長安熟悉的赤誠,"將軍可知貴妃真實身份?她並非楊玄琰之女,而是…"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李必後心。他悶哼一聲,踉蹌著撲倒在顧長安身上。遠處火把大亮,數十名範陽軍弓箭手正在列陣。
"快…開門…"李必嘔出一口鮮血,將半塊碎玉塞進顧長安手中,"地宮裡有…真相…"
顧長安扶著他退到石板前,迅速將兩塊碎玉合二為一。玉塊嵌入凹槽的瞬間,整塊石板發出沉悶的轟鳴,緩緩向一側移開,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箭雨接踵而至。顧長安拖著李必跳入洞中,最後一支箭擦著他的臉頰劃過,留下一道血痕。石板在身後轟然閉合,將追兵的喊殺聲隔絕在外。
黑暗中,李必的呼吸越來越弱。顧長安摸到他的脈搏,發現已如遊絲。
"堅持住。"他低聲道,撕下衣襟為李必包紮,"地宮裡一定有解藥。"
李必虛弱地搖頭:"孔雀膽…無解…"他顫抖著抓住顧長安的手,"聽我說…貴妃是…前朝…"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一口黑血噴在顧長安衣襟上。顧長安感到掌中的手腕猛地一沉,再探脈搏,已是寂然。
黑暗中,唯有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顧長安緩緩鬆開李必逐漸冰冷的手,摸出火折子點燃。微弱的火光映照出狹窄的甬道,兩側牆壁上繪滿了飛天壁畫,色彩雖已斑駁,仍能看出當年的華美。
壁畫儘頭,是一扇雕滿梨花的石門。門楣上刻著八個篆字:驪山地脈,梨花為鑰。
顧長安深吸一口氣,將染血的碎玉握得更緊。所有的謎團,所有的愛恨,都將在這扇門後揭曉。他邁步向前,靴底沾著的鮮血在青石板上留下一個個暗紅的腳印,如同永寧臨終時咳在他衣襟上的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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