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了些月餅,擺在客廳桌上呢。顏色淺的彆動啊,那是給太爺爺蒸的。我特意蒸了兩屜軟糯的,老人家牙口不好,吃這個最合適。豆沙的是現熬的餡兒,果脯是自己晾的,還有幾個加了鹹蛋黃,油潤沙軟,保證香。爺,您嘗嘗,看味道行不行?要是鹹了甜了,下回我再調整。”
“哎喲,孩子,你還專門給我做?真是難為你這份心了。你們吃啥我就吃啥得了,哪還用這麼費勁。”
老爺子嘴上這麼說,臉上的笑卻越咧越大,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像是一朵綻開的菊花。
這孫媳婦啊,真是貼心,嘴甜手巧,心裡還記掛著長輩。
他還記得前年中秋,她就提前幾天問老人家愛吃什麼餡,連蒸的火候都記在小本子上。
這樣的孩子,打燈籠都難找。
正說著,彭宴舟回來了,廠裝筆挺,肩章在夕陽下泛著微光。
小李跟在後頭,步伐規整,神情卻有些拘謹。
一進門,看見盛妍正端著一盤剛出爐的月餅從廚房出來,小李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嘴唇微微顫抖,嗓音發緊地喊了句:“嫂子!”
“小李快進來!外麵風涼,站那兒乾啥?”
盛妍連忙迎上去,臉上綻開溫暖的笑容,“嫂子剛做了月餅,你喜歡啥餡兒的?甜的還是鹹的?豆沙、果脯、蛋黃都有。嬌嬌愛吃啥味兒的,一會兒都拿點回去,讓她也嘗嘗新鮮。昨天的事謝謝你,不是你及時把情況報上去,我這兒還不知道要多擔多少心呢。嫂子心裡記著呢,一輩子都不會忘。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這個家。往後啊,你就是我親弟弟,不許跟我見外。”
“真的?我從參廠就跟著團長,當勤務兵這麼多年,風吹日曬、挨餓受凍都不怕,可就是……就是從來沒人拿我當自家人看過。”
小李的聲音哽咽了,低下頭,又迅速抬起,眼眶通紅,“直到遇見您,嫂子,才覺得有人當我是自家人。有好吃的總給我留一份,下雨天特意多塞一把傘,逢年過節還記得給我娘捎東西。聽說您掉河裡那會兒,我心裡像被刀割一樣。我要是裝沒事人一樣,袖手旁觀,還算個人嗎?團長把我當兄弟,您把我當親人,這份情,我小李這輩子都得還。”
盛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動作溫柔卻堅定,像春風拂過凍土。
她轉身端出一盤剛切好的月餅,擺上幾杯熱茶,招呼大家坐下慢慢吃。
茶香和月餅的甜香在屋子裡緩緩彌漫,暖意融融。
順哥早就吃得直哼哼,嘴角還沾著豆沙渣,一隻手抓著月餅,另一隻手不停地揉肚子,走路也歪歪扭扭,像個喝醉的小酒鬼。
盛妍見狀趕緊翻出兩卷果丹皮塞他手裡:“慢點吃,小祖宗!再吃下去明早又要喊胃疼了!果丹皮開胃,一會兒配點熱水,彆貪嘴。”
小李臨走時,盛妍塞給他兩盒上好的龍井茶葉、兩瓶窖藏老酒,語氣認真地叮囑道:“明天去科長家走一趟,彆空著手。人家幫過咱們,禮數不能少。茶葉是明前的,酒也選了年份久的,彆嫌重,拎著也得去。我也得去串個門了,好些日子沒走動了,親戚鄰居也該見見。”
再過一天就是中秋,她都好久沒回原來住的那個院子了。
記憶裡,那個小院牆皮剝落,門口晾著花衣裳,隔壁孩子哭,她抱著順哥在窗台下哼歌。
如今搬進團部大院,日子安穩了,可人情味兒,還得靠走動維係。
她先去了旅長和科長家,雙手奉上精心準備的月餅和水果,話不多,卻句句真誠。
科長夫人拉著她的手,連聲誇她懂事,說彭宴舟娶了她是福氣。
她笑笑,沒多說,隻道:“家和萬事興,大家都好,我們才安心。”
又順道去了麥金花和文淼她們那兒坐了會兒。
幾人圍坐在小院的藤椅上,喝著茶,聊著孩子、婆家、縫補的活計,笑聲不斷。
盛妍幫文淼補了兩件孩子的衣服,針腳細密,麥金花在一旁直誇:“你這手真巧,啥都難不倒你。”
麥金花送她出來時,已是黃昏。
斜陽照在青石板路上,影子被拉得老長。
遠處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夾雜著婦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嗬斥。
兩人起初沒在意,以為是哪家孩子打架。
直到有個大娘拄著拐杖慢慢走過來說:“哎,是段英紅娘家來人了,說是老家鬨了大水,房子塌了三間,人差點被埋。現在想跟著她沾點廠屬待遇,說是沾光,其實是想賴著不走,說要住下來,還說讓部隊給安排工作,這不是蹬鼻子上臉嘛!”
這事兒得去看看。
兩人一合計,便決定不能袖手旁觀,得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於是她們立刻轉身,快步走到文淼的屋門口,敲了敲門。
文淼剛洗完碗,擦著手走出來,聽她們說明情況後,眉頭一皺,也覺得事有蹊蹺。
三人於是並肩而行,沿著石板路朝段英紅家走去。
路上,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低聲議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年要不是我們把你撿回來,你早餓死在野地裡了!那年冬天,大雪封山,凍得人都睜不開眼,你還蜷在村口破廟的牆角,身上裹著塊破麻袋。要不是我們心善,把你背回來,你還能活到今天?現在倒好,你吃得好,穿得暖,日子過得紅火,反倒翻臉不認人,連口飯都不管我們了?你還是人嗎?真是白眼狼!養你不如養條狗!”
“我確實是你們撿的,這話我不賴,我記著。可你們也彆忘了,那會兒你們自己過得也不好,哪是什麼善心大發?不過是怕村裡人說閒話罷了。再說,你們沒生兒子前,起碼還讓我吃飽飯,天冷時也給我添件粗布棉衣。可自從你們有了親生兒子,一切都變了。他吃白米飯,我啃黑窩頭;他穿新衣,我穿補丁摞補丁的舊衣服。那時候我才多大?還不到十歲,就天天洗衣、做飯、掃地、挑水、喂豬,樣樣都是我一個人乾。天沒亮就得起來生火,半夜還要收拾碗筷。你們什麼時候摸過我的頭?什麼時候問過我冷不冷、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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