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他笑。他遞我一根折斷的竹子,說:“你拿回去,放在窗台上,能聽見風動水的聲音。”
那一夜,我真聽到了竹子顫動的微響,如江水低語。
我寫下:
“江水不是施舍者,是合作者。你若種下秧苗,它就給你米;你若放下網,它便給你命。”
四、南京:帝都斷麵,江的高牆
江水奔至東南,在石頭城前猛然轉彎,如同一頭奔跑千裡的馬,忽然踢起前蹄。
我來到南京,登上長江大橋。鐵軌震顫時,我想起父親年輕時說的那句話:“中國第一座靠自己造的橋,就在南京。”
我走入大橋紀念館,看那一根根鋼梁的模型。講解員說:“這橋是江上第一次被‘馴服’的標誌。”
我走下橋,步入長江邊的下關碼頭。那是近代中國苦難記憶的入口之一,也曾是文明碰撞的火藥庫。
一位老人坐在碼頭邊修補船槳,我問他:“你見過江發怒嗎?”
他點頭:“見過,但更怕人發怒。”
我寫下:
“江水不怕橋,它怕城。怕城裡的人忘了它本來的樣子,忘了它是流動的、是不能被圍起來的。”
五、江口之望:大海之前的回頭
我沿江繼續東行,直到上海的吳淞口,那是長江入海的地方。
江水在此展開,散成寬闊的扇麵,灰黃與深藍交彙,成一塊難以分辨的迷霧之地。
我站在長江大橋下的觀景台,看著遠處的貨輪緩緩駛入大海。江水變得沉默,沒有了源頭的清冽、峽穀的怒意、平原的滋養,隻剩下一種即將告彆的安靜。
一位退休船長坐在我旁邊,望著水麵,說:“這水啊,到這兒就老了。”
我問他:“老了還走嗎?”
他答:“老了更走,它不是不走,是走得深。”
我寫下:
“江入海,是夢回山。它流儘了土地的語言,卻仍不失方向。它教會我:奔流,不是為了離開,而是為了完整。”
六、地圖與記憶之河的交響章
那晚,我住在黃浦江畔的老宅裡,屋外汽笛聲與江水聲交織,像一首低音長笛與低音提琴的二重奏。
我攤開地圖,從源頭的沱沱河,到吳淞口,每一站標注出城市、水名、村莊、橋梁。我畫下的,是一條動脈,一條文明之河。
我寫下:
“長江不是一條水路,而是一條記憶之河。它攜帶著雪山的夢、城池的喧囂、船夫的咒語、稻田的祈願。它在《地球交響曲》中奏響脈動之章,每一次浪花都是一個時代的遺物,每一聲汽笛,都是文明在呼吸。”
我合上筆記,那江水仍在眼前——
我輕輕說:
“長江啊,謝謝你。你沒教我怎麼走水,卻教我如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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