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潮州,是從文辭中抽身,步入浪與風的低語。
火車駛入汕尾時已是傍晚,落日正將海邊染成一片紅銅色。那是一種低調卻帶有力量的光,仿佛不再炫耀什麼,而是溫柔地照亮你該走向何方。
我知道,這座城市不會給我熱烈的擁抱,它更多像一位港口老者,坐在岸邊曬網,微笑著說一句:“來啦。”
我也微笑點頭:“來了。”
一、遮浪半島:海崖與暮色,寫給風的詩
我來到了遮浪。
這是汕尾的門戶,是東江水最終彙入南海的窗口。岸線曲折,石灘綿長,風一刻不停,海也不曾平靜。站在半島頂端,能望見海天交線模糊成一條銀白,仿佛一頁未合的書頁。
我遇見一位海風中孤坐的老人,他腳邊是半籃剛捕的魚,手中正補著破舊的漁網。
我問:“每天這樣,不膩嗎?”
他說:“海膩人,人也膩海。但不在海邊,我不知怎麼活。”
我又問:“年輕人都不做這個了,你不勸?”
他頭也不抬:“網破了就補,人走了就放。”
我寫下:
“遮浪不吵,不喧,卻始終如一。它不阻風,也不趕潮。它隻是在時間儘頭,安靜地守著屬於自己的那一段呼吸。”
二、汕尾老城區:騎樓邊的鹽風與舊夢
回到市區,我走在汕尾老城區的騎樓街上。
這條街比不上廈門的華麗、汕頭的整齊,但卻有一種“活著”的感覺。磚縫間長草,牆壁有字跡,陽台上晾著衣服與風箏。人們走得慢,說話輕,店鋪不多,卻每一家都似乎開了很久。
一家文具店裡,一位中年店主在修理一把老鋼筆。
他見我進來,說:“這種筆,不值錢,但寫字好看。”
我點頭,說:“好東西,都不值錢,但難找。”
他把修好的筆遞給我,說:“你可以試試。”
我寫下:
“汕尾是個不搶風頭的地方。它不賣景,也不賣情懷。它隻是在角落裡,繼續寫著屬於自己、沒有標題的一頁。”
三、鳳山祖廟:民信、地靜、神不遠
我前往鳳山祖廟。
這座廟坐落於海邊之丘,視野極好,殿宇不大,卻香火不斷。媽祖塑像端坐正中,目光朝海,似在等待歸航的帆影,也似在注視每一個走進廟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