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唐山的早晨,陽光透過薄霧,我踏上駛向東部山地的列車。沿途景色漸變,丘陵代替平原,風也多了幾分烈性。車過宣化後,遠處山脊像龍脈般蜿蜒延展,長城斷壁時隱時現,一種沉雄的氣息撲麵而來。
秦皇島,這座曾被稱為“塞上咽喉”的城市,已在曆史的風雪中佇立千年。
我知道,這一章注定是低調而有力的——不是宣揚,而是叩問。
我來此,是為看長城斷處的風吹沙動,也為聽冬奧餘韻中,一個邊地城市如何重塑自我。
一、山海關:一腳在城,一眼看國
我第一站來到山海關。
這座有“天下第一關”之譽的古城,靜靜坐落在渤海之濱。城牆高聳,青磚斑駁,關樓上的四個大字“天下第一關”如擎天之筆,筆鋒遒勁。站在這座曆史悠久的城門上,我可以看到遠處的海天一線,那些曾經的烽火歲月,仿佛就在眼前。
站在關城之上,腳下是古道,遠處是海天線若隱若現。導遊低聲道:“這裡,是長城的儘頭,或許也是中華之始。”
一位本地老者與我並肩望海,他說:“過去這裡是兵馬必爭之地,如今,是旅人尋根之所。”
這座城門不僅見證了帝國的巔峰與衰退,還承載了數百年來的民族記憶和文化傳承。它不僅是關隘,更是一座跨越千年的橋梁,連接著過去與未來。
我寫下:
“秦皇島的關,不為閉門謝客,而是迎風立命;她一麵望山河,一麵朝大洋,在交彙處寫下國脈的驛站。”
二、老龍頭:長城入海處的波濤痕
順著山海關往東南,我抵達老龍頭。
這是萬裡長城入海之處,一段灰黑色的城牆,猶如巨龍之首探入波濤,呼吸著海風,咀嚼著時間。站在這裡,望著波濤洶湧的海麵,我仿佛看見了曆史的車輪在這一瞬間緩緩轉動。長城,這道巍峨的屏障,曾將華夏的氣吞山河,而今卻在海浪中悄然沉思。
我脫下鞋襪,踏入水中,撫摸那片飽經風霜的礁石。海浪拍打著城基,幾百年過去,那磚石依舊屹立。
“這不是儘頭,是轉折。”我自語。
岸邊的遊客大多在拍照留影,而我靜靜坐在城下,仿佛能聽見磚石內部,傳來曆史緩慢流動的聲音。長城在這裡蜿蜒入海,既是曆史的結尾,也是新故事的開始。
我寫下:
“秦皇島的長城,不是結尾,而是去往世界的一步;她在浪花中沉思,將山河之勢,化作海洋的抒情。”
三、北戴河:浪與鬆之間的政治與生活
下午,我轉向北戴河。
這是一片比想象中更低調的海岸,沒有商業化的喧囂,隻有鬆林與波濤交織的靜謐。北戴河,曾是夏季的避暑勝地,曆史上有過無數政治家的腳步,但今天,她更是平民生活的一部分。海風吹來,白鷗飛翔,空氣中彌漫著鬆樹和海鹽的氣息。
我漫步於濱海步道,海風鹹濕,白鷗翔集。偶爾經過一些早年遺留下的蘇式彆墅,紅頂白牆,在海天之間若隱若現。
一位當地老人向我介紹:“你看這片海,過去是‘夏都’,現在是‘休地’,但對我們來說,它就是家。”
我問:“北戴河的變化大嗎?”
他笑:“潮水有漲落,樹卻一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