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獨自走至江邊。有人在放河燈,點點燈火順流而下。我也放下一盞,上書兩個字:“願行”。
願自己能行走於更多未知之地,也願自己不忘起點與初心。
我站在江岸久久不動,直到一位頭戴藏帽的老婦人走到我身邊,輕聲道:“河水帶走願望,也會帶來答案。”
我看著她緩緩離去的背影,心中竟泛起一種久違的寧靜。
那晚,我在河畔坐了很久,不知不覺竟聽見不遠處傳來低聲吟唱。那是本地老人在唱誦古老的經文,調子沉穩,仿佛整個天地都在隨之顫動。
我靠著江邊的一塊石頭閉上雙眼,任憑風聲、歌聲與水聲交織,那一刻,我仿佛真正成為了這座城的一部分。
節後第二天,我準備繼續啟程。
離開旅舍時,紮西遞給我一塊藏香膏,說是昌都的“吉祥香”,能保旅途平安。
“你去哪裡?”他問。
我說:“往南,邦達,再折向東南。”
他點頭,卻忽然道:“不管你走多遠,彆忘了你曾在香巴拉跳過一次鍋莊。”
我笑了,伸出手,與他擊掌。
臨上車前,我在旅舍門口站了很久。陽光透過經幡的縫隙灑在地麵,斑駁陸離,如同一首未完的詩。我回頭望了一眼,紮西站在門前,輕輕揮手,那一刻我幾乎動搖了出發的念頭。
行至半路,我再次回望昌都。
瀾滄江仍在奔流,那些山、那些燈、那些歌聲,仿佛都還在我耳邊低語。
我輕聲寫下:
“昌都,不是我到達的終點,而是讓我重新出發的地方。”
在昌都與左貢之間,是一段精神的轉角。我坐在車上,望著不斷東傾的天際線,忽而有種強烈預感:前方的山路將更加奇峻,而我,也將遇見一個完全不同的自我。
我從懷中取出那塊紮西贈予的香膏,放在掌心輕輕摩挲。香氣緩緩逸出,混合著車窗外高原的風,像是昌都留給我的一種隱秘印記。
我心中輕問:如果人生是一次旅程,每一個城鎮是否都是一段旋律?那昌都,必然是那句低回而熱烈的合聲——一首山河交彙的心曲。
我掏出筆記本,在一頁空白上寫下:
“下一站,左貢——我願以山為門,風為鼓,步入那片未知的回音穀。”
車子轉彎,山影撲麵。我靠在車窗邊,聽著自己平穩的心跳,像一場前夜未眠的鼓點。
我知道,從此之後,我會以更加謙卑的姿態,麵對每一座城、每一座山、每一片水。
左貢,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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