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在一處水源邊,四周靜如無人之境。忽然,灌木輕輕晃動,一隻孟加拉虎現身。它並不靠近,隻在遠處踱步,金黑紋理如夜色中的神袍。它側身望來,一眼穿透我內心所有偽裝。
我心跳如雷,卻不敢動,仿佛隻要一個動作,就會驚擾它與森林之間的默契。
我忽然想起一個詞:“對等的凝視。”
在那一眼中,我不是人類,它也不是猛獸——我們隻是同處自然的一部分。
那晚我獨睡林中小屋,風吹動屋瓦,蟲鳴、鳥叫與某種低沉的獸吼交織成夜的交響。
我記下:
“自然不說話,但它從不沉默。”
離開森林,我進入中央邦的首府——博帕爾。車子駛過市中心時,我看見牆角寫著一句話:“你看到的是城市的外殼,看不見的,是它的第二次出生。”
博帕爾是一個曾被痛苦撕裂過的城市。那場化工事故,至今仍是許多家庭無法說出的哀傷。但我更感動於,它如何一步步,從廢墟裡站起,重新整理自己的容貌與心跳。
我參觀“記憶之牆”,那裡一磚一瓦都刻著失去的重量。
而在新建的青年藝術館裡,我看見一幅名為《灰燼上的花》的畫作,一朵向陽而開的金色花朵,從黑白背景中挺立出來。
我久久站在畫前,心中波瀾暗湧。有人走過我身邊,小聲說:“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城市。”
黃昏時分,我走到博帕爾湖畔。湖水寧靜,微波如呼吸。我在風中低聲自語:
“災難可以擊倒一座城,但不能摧毀它的自省與希望。”
臨彆的前一日,我徒步登上中央邦中部一座無名山丘。沒有遊客、沒有地圖標注,隻有我與一片沉默。
山頂立著幾塊風化石碑,還有一間坍塌了一半的廟宇。看不出供奉何神,也看不出哪個年代。風從四麵吹來,我坐在一塊石頭上,看夕陽緩緩沒入平原儘頭。
腦中閃過無數畫麵:廟中的祈禱聲、泉水邊的僧人笑意、虎眼中的凝望、城市廢墟上的花。
我忽然意識到,旅途的意義從來不在目的地,而在那些毫無預兆地擊中心靈的瞬間。
我合上《地球交響曲》,在這一章的最後寫下:
“中央邦——你用最不聲張的方式,教會我如何重新拾起內心沉默的光。”
明天,我將離開這片厚重之地,前往勒克瑙——那座如同老詩中緩緩展開的城市。
勒克瑙,我來了。
那裡是否還存著一盞未熄的燈,一句未說的詞,一段我必須親自書寫的章節?
我拭去筆尖的墨跡,輕聲說:
“願每一次出發,都是為了更深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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