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六歲,但很快就會比我織得更好。”她驕傲地說。
我寫道:“傑曼的女兒們,用指尖織出沙漠最柔軟的記憶,她們不是觀眾,而是文明的低音線。”
中午,我被帶往一座廢棄的石頭劇場,六十年代建成,如今隻剩殘牆斷柱。當地一群青年正頂著烈日在此排練節慶劇目。
我坐在石階上,看他們在熾熱中演繹俾路支史詩。少年頭裹紅巾,飾演一位先祖部族戰士,聲音被風吹散,卻依舊咬字分明。
我問他:“為何這麼拚?”
他答:“因為我爺爺曾在這舞台上演這場戲。我想讓他知道,我沒有讓他的故事斷掉。”
這句話像火一樣點燃了我體內的某種共鳴。
我環顧四周,那些剝落的石壁、傾斜的拱柱仿佛也在回應著這個少年:每一場演出,都是與過去的一次相認。
我寫道:“傑曼的劇場,在石頭與陽光之間書寫部族的魂魄。它不為觀眾,它為記憶。”
夜裡,阿齊茲老人帶我看“火把之路”。那是通往山頂的小徑,兩側插著粗糙木棒,每五十米便點燃一支火把。
“這是火夜節的舊習,年年秋末,全村上山,點火、跳舞、唱古歌。”
“現在還有人信這個?”我問。
“年輕人信手機,但我們還是點火。”他望向遠方的黑夜,“因為風太大,我們必須讓它知道,我們還在。”
我望著那延綿的火光,忽然感覺,這不是傳統,這是一種回聲,是對遺忘的反擊。
我寫道:“傑曼,你是火與塵的邊界,是孤獨世界裡點燃信仰的星點之光。在你荒涼的骨架下,有一顆不曾熄滅的心臟在跳動。”
就在準備離開前一晚,城市再次迎來沙暴預警。我站在旅館屋頂,整個天空像被撕開,灰黃色的沙簾鋪天蓋地而來。
身邊一位小女孩站在母親身旁,眯著眼看天,說:“風來了,城市要洗臉了。”
這句童言讓我的心一震。是啊,這座城市從來不怕風,它隻是一次次在風中洗淨自己。
我捂住鼻子,但眼卻不肯閉。我要看清它在風中站立的模樣,看清那一點一點揭開的真實。
我寫道:“傑曼不是被風吞噬的廢墟,而是逆風而行的火鳥。”
臨走那天,我坐上北行的小巴,一路顛簸,塵土再次打在窗上。我回頭望向傑曼,那些紅牆、沙丘、火把與低吟不舍地與我告彆。
我的手掌還沾著昨夜的灰,心中卻多了許多溫度。
這不是一座遊客來訪即走的城市,它會在你心裡留下火一樣的回音。哪怕你隻來一次,它也會用風記住你。
下一站,是拉爾卡納。
拉爾卡納,你是陵墓與大河交織的詩行,是信德最溫柔的一次轉身,是塵世之外為祖先譜寫的挽歌,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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