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見到吳巨，趕緊拱手行禮：
“屬下拜見吳卿。”
吳巨連忙製止：“私下場合不用如此客氣。”
“是。”章邯答應道。
“吳卿，請進。”
章邯把吳巨迎入屋內，又為他煮了一壺熱茶。
趁煮茶的工夫，吳巨第一次仔細觀察了眼前的這位少年。
年紀不過十幾歲，稚氣未脫。
儘管已顯現出英勇善戰的潛質，但吳巨始終難以將他與曆史上那位支撐秦朝半壁江山的大將軍聯係起來。
“我的茶藝不太好，還請見諒。”章邯說道。
“沒關係，我也不會品茶。”吳巨笑著回應。
實際上，喝什麼都一樣。
此時的茶文化遠不如後世發達，基本上就是摘下茶葉直接加水煮，對於品嘗過後來茶葉的吳巨來說，這茶淡如白水。
“章邯，你的軍職是什麼？”吳巨問道。
“回稟吳卿，我是百將。”章邯答道。
“百將？統領一百人。”
“是的。”
“文武兼備，做個將軍完全沒問題。”
章邯聽罷沉吟片刻，答道：“我與前輩們相比，還有很大差距。加之入伍時日尚淺，擔任百將也是理所應當。”
吳巨搖了搖頭，輕輕吹散茶麵上的熱氣。
這不過是章邯的托辭罷了。
經過調查，吳巨得知章邯在地方軍隊中因與上級不合而受到壓製。若這種情況持續下去，章邯不知何時才能成長為獨當一麵的大將。要知道，他可是指揮一群囚犯就擊敗了周文的十幾萬大軍，足見其帶兵打仗的能力。
然而，百將的職位確實埋沒了人才。
“百將不過統領百人，我手下雖有五百侍衛，卻缺少一名統領。不知你可願為我效力？”吳巨放下茶杯，詢問道。
章邯大吃一驚，沒料到吳巨竟會招攬自己。
但他隨即陷入猶豫。
作為醫家首領，吳巨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跟隨他無疑是一件好事。但章邯有自己的考量。
“恩師和父親臨終前，我都曾答應他們，此生定當征戰沙場。追隨吳卿雖然令人心動，卻違背了我的初心。”章邯毅然起身行禮。
出乎他意料的是，吳巨並未因此不悅，反而笑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吳巨搖頭說道：“我和秦王交情不錯，若有一天你想離開，我可以推薦你給秦王。到時候，統領千人不是問題，總比空有能力卻隻能做個小官強。”
章邯心中一陣激動，連忙跪拜：“既然如此，章邯願為吳卿效犬馬之勞！”
吳巨將他扶起：“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你。”
推薦給秦王的承諾既是真誠的，又非完全真誠。
吳巨當然希望章邯留下，但他相信，一旦某人決心離開，再怎麼挽留也無濟於事。
同樣的，如果章邯在與他相處後仍然選擇從軍，也隻能說明他吳巨沒有能力留住章邯。那麼，他願意幫這個忙，推薦章邯給子楚。
反之，若章邯自願留下，那這個承諾自然毫無意義。
兩人重新坐下。
“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吳卿請吩咐。”
吳巨從背後取下一個包裹遞給章邯。
章邯打開一看，包裹裡裝著十幾根金燦燦的金條，頓時吃了一驚：“這……”
“這一根是這個月你的工錢。”吳巨從中取出一根說道。
金以鎰計，為上幣；銅錢則以半兩計，為下幣。
金的價值極高，大約五百貫等於一金，正因如此，在普通百姓間並不流通，通常隻有王侯貴族或世家子弟才會使用。
對章邯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額財富，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我用不完這麼多。”章邯急忙搖頭。
“得了，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吳巨翻了個白眼。
從章邯的模樣可以看出，他的生活相當窘迫，這筆金條也算是改善了他的生活。
畢竟，吳巨有的是這種東西，光是呂不韋給的就有整整一萬塊。
再說，給有上將軍潛質的章邯每月隻發一金，吳巨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那其他的呢？”章邯指著其餘的金條問道。
“我記得杜冉那次叛亂中有不少士兵犧牲了嗎？”吳巨說。
“嗯。”
章邯點頭。
提及此事，氣氛立刻變得莊重起來。
“這些金條你換成秦半兩，分給陣亡士兵的家屬，具體怎麼分由你決定。”吳巨歎了口氣說道。
章邯抬頭看著吳巨，眼中滿是驚訝。
“怎麼，沒見過發放撫恤金的？”吳巨沒好氣地說道。
章邯站起身，再次向吳巨深深一拜：
“章邯替所有陣亡的兄弟感謝吳卿！”
僅此一事，就讓章邯對吳巨心生敬意。
吳巨搖搖頭。
他認為那些士兵因他而亡，他也有責任照顧他們的家人。
“這事儘快處理，交接完工作後直接來找我報到就行。”
吳巨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章邯想站起來送行，卻聽見吳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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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送了，不遠。”
話音未落，吳巨已推門而出，身影漸行漸遠。
章邯目送著離去的身影，陷入深思。
院中其他兵士這才圍上來。
“章兄，吳卿為何對你這般客氣？”有人問。
“這不是客氣，是禮賢下士。”章邯沒好氣地回道。
他緊緊握住手中的包裹，感受著金條的堅硬質地，內心更加堅定了追隨吳巨的決心。
隨後幾日平靜無波。
吳巨每日守在小院內，靜候魏磬蘇醒。
直至第三天午後，他搬了把椅子到院子裡小憩，卻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
“新打卡任務發布。”係統提示音響起。
吳巨瞬間清醒。
“我去，係統你也太坑了吧，要是綁定個高血壓患者，直接給嚇死。”
係統對吳巨的抱怨充耳不聞，繼續說道：
“下一打卡地點：法家聖地——秦國鹹陽。”
“鹹陽？”
吳巨吃了一驚，隨即陷入沉思。
為何鹹陽會被稱作法家聖地？這並不難理解。
魏國的李悝、韓國的申不害、楚國的吳起、齊國的鄒忌等人雖也推行過變法，但均不及商鞅在秦國的變法影響深遠。
要知道，秦國之所以能成為“強秦”，令諸侯畏懼，多次在函穀關外抵禦合縱之兵，與商鞅變法密不可分。
儘管商鞅最終結局悲慘，但這絲毫不妨礙秦惠王之後的秦王認可他的功績，並廣招法家人才入秦效力。
這兩點正是秦國被稱為法家聖地的主要原因。
但係統為何特意提及此地？
“係統，去鹹陽的打卡任務與法家有關嗎？”
“有一定關聯，但非直接聯係。打卡任務通常作為統一任務的開端。”係統解釋道。
“我明白了。”吳巨點頭。
看來法家也需要提前準備了……
就在此時，院門傳來敲擊聲。
吳巨起身開門，見是章邯立於門外。
“拜見吳卿。”章邯行禮。
“辭官了？”吳巨問道。
“是的。”章邯答。
章邯呈上一卷竹簡："您吩咐的事我已經辦好了，這是詳細記錄，請您過目。"
吳巨知道這是關於陣亡撫恤金的事情。
他接過竹簡展開查看，隻見上麵清晰地列出了每位陣亡士兵的名字、親屬情況以及發放金額等信息，十分詳儘。
"辛苦了，進來坐吧。"吳巨笑著招呼，讓他入內。
"這次前來是有件事想向您請教。"章邯坐下後直奔主題地說。
"請講。"吳巨回應道。
"以前有不少軍中舊友聽說我辭去百將之職投靠了您，都問能否加入我們。我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示您的意見。"章邯說道。
"有多少人？"
"五十七人。"
吳巨鬆了口氣。養兵雖費錢，但這點人數對吳巨而言並不算多。
"這些人都是經曆過實戰且能力出眾的。"章邯擔心吳巨認為他徇私，急忙解釋道。
這些人是他過去的朋友，現在分散在各地的守備部隊裡。
由於無法參與前線戰鬥，難以建立功勳，這些人一直鬱鬱寡歡。
如今聽說章邯離開原職追隨吳巨，抱著試試的心態請求幫助，因為能跟隨醫家領軍人物也算是難得的機會。
然而話說回來，剛上任就往隊伍裡塞人確實是職場忌諱。
幸好章邯不僅敢這麼做，還主動跟吳巨商量，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他是年輕衝動還是性格直率。
"既然這樣，你就讓他們過來吧。我不能保證什麼，但待遇肯定比留在地方軍隊強得多，具體如何我會考察。"吳巨說道。
"明白了！"章邯答應下來。
"西側還有個院子，你可以搬過去住。東邊的五百侍衛歸你指揮，日常訓練和生活管理也由你負責，有拿不準的事再來找我。"吳巨接著說。
"好的，那麼我就告退了。"章邯拱手行禮後離開。
看著章邯匆匆離去的身影，吳巨有些驚訝。
"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做起事來乾脆利落。"吳巨無奈一笑。
吳巨頗為自豪地將多年後秦朝最後一位大將章邯收入麾下，讓他擔任侍衛統領。這一成就讓他心潮起伏，甚至幻想未來的五百侍衛在章邯的訓練下成為無敵鐵騎。
對於章邯如何樹立威信的問題，吳巨並未多慮，認為如果章邯連基本的威望都無法建立，那他就不是真正的章邯。
某天，吳巨正打算出門，忽然發現簷下站著一位身穿素衣的女子——他的徒弟魏磬。她比前幾天看起來氣色好了些。吳巨感到既意外又欣喜。
魏磬乖巧地點點頭，表示聽從師父建議。然而，當她提到頭疼時，吳巨推測可能是什麼問題，隨即為她把脈。確認她恢複良好後，吳巨稍稍安心，並提醒她該換左臂的藥了。
魏磬起初推辭，但最終還是聽從了師父的話。當她露出受傷的手臂時，吳巨震驚於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他吞了口唾沫，心裡五味雜陳。這也是魏磬第一次直麵自己的傷痕，顯得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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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這個傷會不會留下疤痕？”
“我會仔細看看，應該沒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