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換藥過程很快，房間內氣氛微妙，介於尷尬與曖昧之間。
“師父，那一晚到底發生什麼事？”魏磬好奇地問。
“有人來行刺，結果你運氣不好，替我擋了兩箭。”吳巨簡單說道。
“那刺客呢？”
“死了或者被流放了。”吳巨回答。
魏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
之後的幾天，為了方便照顧魏磬，吳巨暫停了外出安排，在小院裡陪著他。
第50章魏磬拜師吳巨收徒
“師父，我可以自己來的。”
“你受傷是因為我，我得負起責任。”
“師父，你閒著沒事做嗎？”
“你不懂，這叫在家也能知天下事。”
“師父，我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醫術精湛？”
“下輩子吧。”
接下來的日子，吳巨大多時間待在院子裡，要麼研究去疤藥膏，要麼照料魏磬的生活，偶爾出門也是跟蘇長老或魏煥商議事情。
魏磬對此無可奈何，但也找不到其他解決辦法。
兩人雖未涉及隱私問題，這種略顯尷尬卻意外融洽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拜師儀式正式舉行那天。
……
岐山，高台上。
這是吳巨接任魁首的地方。
此刻，吳巨端坐高台，身邊是醫家中剩下的五位長老和十五位執事，周圍聚集著醫家的三遷以及眾多醫者。
魏磬感到非常緊張。
雖然拜師禮已籌備許久，他也做了充分心理建設，但仍難以放鬆。
儀式開始前，魏磬問吳巨：“師父，我緊張怎麼辦？”
吳巨回道：“你看我，我也緊張。”
魏磬忍不住抬頭看向高台上那副威嚴模樣，完全看不出師父有何緊張之處。
魏磬一步步走上高台，從吳巨身旁經過，向他及各位長老、執事行禮，隨後繼續向前，到達山頂祭祀醫家曆代先輩和魁首。
魏磬心中暗想：“或許這就是師父曾經經曆的道路吧。”
峰頂的石像依舊莊嚴巍峨。
魏磬懷著崇敬之心祭祀了曆代先輩與魁首，隨後回到吳巨身旁，畢恭畢敬地遞上拜師帖。
吳巨接過帖子，略作瀏覽後將其放在一旁，站起身高聲宣布：
“今日辛亥年十月，也是我擔任魁首的第一年，我收徒一名，名為魏磬。現敬告醫家曆代先賢與魁首，祈願他平安順遂；同時告知醫家三遷之事及相關醫者，共同慶祝這一喜事！”
在場的醫家與醫者齊齊躬身道賀：
“恭喜吳師收徒！”
“恭喜魁首收徒！”
聲音響徹山穀，驚動了棲息的飛鳥。
待眾人喧嘩漸止，吳巨重新落座。
魏磬跪地行三叩首之禮，朗聲道：
“魏磬，拜見師父！”
吳巨點頭回應：“我生性隨意，沒有繁複的門規，不過凡事仍需遵循基本的程序。一是尊師重道，二是常懷善心，這是身為醫者的根本。此外，我希望你能始終堅守自己的信念，不被外界乾擾。”
魏磬拱手應道：“明白。”
自此，師徒關係正式確立。
吳巨遞給魏磬一隻藥囊，大小較普通藥囊稍大，內含額外的手術工具，是特意請鐵匠老於打造的。
魏磬接過藥囊後回禮，按照傳統，拜師還需送上六禮束修，師父也需誦讀《大學》以明誌，種種細節繁雜卻有序。
普通人拜師尚且如此，作為醫家魁首的吳巨更是格外講究。
整個過程雖然複雜，卻也井然有序。
儀式結束後，觀禮者陸續離去。
魏磬站在原地，望著吳巨方才坐過的地方陷入沉思。
“發什麼呆呢？山上風大，剛康複就逞強，趕緊回去休息。”吳巨經過時輕輕拍了拍魏磬的肩膀。
魏磬感受到一股暖意，本能地轉身，忽然愣住，隨即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到魏磬的輕笑聲，吳巨轉頭疑惑地問：“笑什麼呢？”
他心中暗自嘀咕：“該不會真的被嚇傻了吧？”
魏磬笑而不語，隻是用手指了指右肩上剛才被吳巨拍過的地方。
吳巨仔細一看，發現那裡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手印。
低頭再看自己的手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輕咳兩聲，臉上泛起一絲尷尬。
“看來你之前說緊張是真的。”魏磬調侃道。
吳巨老臉微紅，卻強裝嚴肅，假裝生氣地說：
“今天藥喝了沒？藥膏換了沒？功課完成了嗎？針灸手法明白了嗎？剛拜了師就忘了尊師之道，小心我趕你走。”
魏磬垂頭喪氣地走開了。
吳巨望著徒弟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醫家安定了，徒弟也有了。
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心情愉快，他哼著小曲，緩緩跟在魏磬身後，走向高台下。
魏磬拜師儀式後的次日，韓、齊、楚三國長老同時離開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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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正如先前約定，指導返回各自的分支。
但這隻是表麵，真實原因是他們害怕吳巨對他們下手。
紀敢和杜冉已死，他們不願步其後塵。
如今吳巨掌控秦、魏兩國長老，還填補了燕、趙兩國長老的空缺，已有四位長老支持。
再加上他的魁首地位和日益增長的威望，無人能動搖他的地位。
他們已無力對抗吳巨。
總而言之，若此時不走，恐怕隻能等著挨刀了。
三位長老的離去標誌著醫家徹底穩定下來。
隨後幾天，吳巨隻做了一件事——確定燕、趙兩國的長老和執事繼任者，並完成交接儀式。
岐山的執事提拔了一位燕國長老，三位執事分彆由魏煥、吳巨、蘇長老的心腹擔任。
趙國長老職位暫時空缺，但前魁首陳仲的趙子安被選為執事及代理長老，另外兩位執事則由兩位德高望重的醫者擔任。
幾天後，在岐山山門，吳巨、魏煥、蘇長老送彆即將赴任燕趙兩地的七人。
“到燕趙後首要任務是清理紀敢、杜冉的同黨，應殺的殺，應罰的罰，應留的留，這件事上絕不允許有徇私行為。”吳巨嚴肅地說，“這不是個人利益的問題，而是整個醫家的利益，我們必須杜絕像紀敢、杜冉這樣的敗類。”
眾人齊聲回應：“是，魁首！”
趙子安作為新上任的趙國執事和代理長老，也是陳仲的徒弟，受到特彆囑咐。“到邯鄲後多加努力，萬事小心，彆讓師父失望。”吳巨溫和地說。
趙子安鄭重承諾：“絕不敢辜負師父和魁首的信任！”
關於趙國和燕國長老的重新任命消息傳出後，趙子安也曾有過幻想，但他完全沒料到吳巨會選中他。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出發吧。”吳巨說道。
趙子安再次向吳巨及蘇長老、魏煥作揖後轉身離去，車隊緩緩北行。
吳巨選擇趙子安的原因很簡單：其一，趙子安年僅三十，師從陳仲，醫術精湛且品德高尚；其二，趙子安身為嬴姓趙氏，出生在趙地，而從第一代君主趙烈侯至今的曆代君主都是嬴姓趙氏，因此他在趙地活動會非常便利。
當然，還有一項隱秘的因素，這是吳巨通過特殊渠道得知的，他並未告知任何人。
送彆七人後的次日，吳巨再次迎來了一場分彆，這次是魏煥。
“事情已畢，留在此地亦無意義。”魏煥對吳巨說道。
“那魏磬怎麼辦？”吳巨詢問。
“自然隨你一同，她來拜師，若跟我回魏國，豈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魏煥理直氣壯地說。
吳巨點頭，對此並無異議。相處這段時日，他已習慣了這個辦事利落卻時常犯傻的小徒弟的存在。
“返魏後，好好待在師父身旁，勤勉修行。若能學到師父三成本事，即便不當女長老，做個女執事也是夠的。”魏煥叮囑魏磬。
“是……”
魏磬心中亦感失落。自幼記憶中，無論去哪兒都有父親相伴，儘管因魏煥忙於長老事務，她能力頗強，但此刻父親忽然離去，仍讓她難以適應。
“拜托您多關照小女。”魏煥言道。
“身為師長，理應如此。”吳巨回應。
魏煥點頭，登上遠行的馬車。
“魏長老，珍重。”吳巨道彆。
“父親保重。”魏磬揮手，眼眶微濕。
魏煥點頭，示意車夫出發。
“駕！”
一聲吆喝後，車隊漸行漸遠。
不久，便消失在吳巨與魏磬的視線儘頭。
此時，魏磬低聲啜泣起來。
“哭什麼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吳巨語氣帶著幾分責備。
“我是女兒身……”
魏磬可憐兮兮地望著吳巨。
“女兒家也該堅強。”吳巨補了一句。
魏磬垂下頭。
吳巨見狀，無奈一笑，拍拍她的右肩說道：
“彆擔心，若無意外，你與父親不久便會重逢。”
魏磬滿心疑惑，仰頭含淚看向吳巨：
“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巨未答，轉身朝山上走去。
數日後。
魏磬身體康複，之前的病根全無，再次變得活力四射。吳巨研發的祛疤藥膏經魏磬親自試用，效果顯著，長期使用必能消除箭傷留下的疤痕。
一切準備就緒，鹹陽之行終於可以安排了。出發前，吳巨前往岐山軍營。
這裡並非秦營，而是醫家自行組建的駐地，專門負責巡邏防守。秦斌雖已離開，章邯帶領的五百侍衛仍在接受訓練。
校場上，刀光劍影與喊殺聲交相輝映。五百多名侍衛正操練戈矛，動作迅猛，氣勢逼人，仿佛久經沙場的老兵。這一場景吸引了其他士兵駐足觀看。
章邯身著勁裝來回巡查，還不時指點一二。被指正的侍衛毫無怨言，立刻改正。由此可見，章邯已在眾人中建立了深厚的威信。
關於章邯如何服眾，吳巨略知一二。章邯剛上任時，便有人挑戰他的權威。起初是文鬥，布置戰術沙盤，結果章邯輕鬆勝出。接著又有侍衛要求武鬥，章邯接連擊敗二十人，無人能在其手下堅持二十招，所有參賽者均落敗而歸。
那一夜，軍營裡到處都能聽見他們的哀號。
章邯打完仗後說道：“要不要繼續？這裡既是醫家之地，受傷便送醫，重傷不治的話，岐山也算得上是一處風水寶地。”
通過這一番話，他在這些護衛間迅速樹立了威信。起初以凶名震懾四方，隨後因才華橫溢且行事公允、賞罰分明，凶名漸漸轉化為真正的敬重。
……
章邯注意到外圍觀望的吳巨，急忙命侍衛稍作休整，自己快步上前行禮：“屬下章邯拜見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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