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段……段二爺……”
看到死不瞑目的段二,
殿內一片倒抽冷氣之聲,伴隨著壓抑的驚呼。
所有淮西舊臣,無論是站著的還是跪著的,全都呆若木雞。
他們臉色煞白地看著那根血腥的柱子。
恐懼、震撼、悲哀、兔死狐悲的淒涼……
種種情緒在心頭瘋狂交織翻滾。
宿元景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幾乎栽倒,全靠身後禁軍攙扶才勉強站住。
王慶臉色扭曲著,眼神也不斷變幻。
他心裡說不出來的感覺。
沒想到段二這麼容易就死了!
早知道如此,何必得罪那麼多手下大臣,答應朝廷招安?
等幾個禁軍將段二拖出去,宿元景草草將招安聖旨念完。
他把聖旨塞到王慶手裡,最後說道:
“王慶;
你已經是我趙宋之臣,千萬不要負了皇恩。
陛下在下達聖旨的同時,已經詔告天下,為你正名!”
“另外朝廷已經派出禁軍,不日就會對朱貴動手了。
你麾下淮西軍務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誤。
等剿滅朱貴以後,再進京麵聖受賞……”
“老夫淮西之行已經完滿,明日就回京交差了。
那些進京受封的人,也要早日準備,儘快趕往京城……”
王慶神色木然的聽著宿元景的話,心裡一片蒼白,不知這一步究竟如何打算?
宿元景說罷,連例行的“頒賜禦酒”都不耐煩主持了。
他急急擺手,示意隨從將幾壇子禦酒隨便放在一旁。
便帶著大批驚魂未定的禁軍,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已經沾染上濃重血腥,和死氣的楚王大殿。
“楚王……
該讓王妃做好準備了。”
範全站在王慶身後小聲說道,眼裡閃爍著大仇得報的興奮之色。
王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茫然回到他的王位上,對著範全下令道:
“派人去把軍師請來!
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臣領命……”
範全躬身應命,又滿臉得意的看了一眼染血的柱子,快步走了下去。
…………
南豐城外,一座荒僻的山丘之上。
金劍先生李助煢煢孑立,負手於背。
山風獵獵,卷動著他身上那一襲洗得發舊的青灰色道袍。
連同胸前那縷已然花白的長須,也淩亂地隨風狂舞。
那原本的神光如金似電雙目,此刻卻失去了鋒芒,隻剩下木然的空洞,緊緊鎖住南豐城門的方向。
他眼睜睜的看著宿元景的車隊,耀武揚威的出了南豐城。
塵土飛揚間,車隊漸行漸遠,最終化作地平線上一抹模糊的煙塵。
李助喉間滾動,發出一聲悠長而蕭索的歎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似宣告著某種終結。
他不再留戀,轉身下山;
步履沉穩卻帶著決絕的孤寂,朝著北方大名府的方向,踽踽獨行。
“報楚王;
臣命人找遍整個南豐城,都未曾尋到軍師……”
範全倉皇地步入殿內,額角滲著細密的冷汗。
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惶恐,向王慶稟報道。
“找……找不到軍師了?”
王慶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手指猛地攥緊了鎏金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