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貫忠深深的看了這位國師一眼,臉上依舊帶著淡笑。
這位心機深沉的包國師不簡單啊!
他語氣裡麵,顯然對方傑的無禮嗤之以鼻。
但他更直接地撕破了“同盟”的溫情麵紗。
“剛剛許某說過了;
在下不是來借兵,更不是來求援。
而是真心想和聖公結盟……”
許貫忠說著話,向著包道乙身邊走了幾步:
“國師乃是明察千裡之人。
難道看不出王慶之禍,非獨山東之患,亦江南之潛在隱憂?
趙宋與江南,同樣遲早必有一戰。
此時剪除王慶,削弱朝廷在淮西的力量,難道不是為聖公拔除近在咫尺的威脅?
山東獨抗西北邊軍、朝廷禁軍;
可為聖公牽製十數萬虎狼之師,令其無暇南顧!
此消彼長,江南豈不是更加高枕無憂?
此等惠而不費、坐享其成之策,國師難道竟視而不見?
至於許某此行誠意……”
他輕輕一頓,笑容中透出幾分凜然,
“無非是念在同為‘義師’,不忍見王慶這等投敵敗類玷汙天下英雄之名!
更不忍見聖公養虎遺患!望國師明察……”
“你做夢……”
方傑按捺不住,再次暴喝,他一手按在劍柄上,金色甲片因激動而撞擊作響。
咄咄逼人道:
“你山東何德何能?
竟敢狂妄到要和我們江南平起平坐!
至於劃江而治,更是天大的笑話。
我聖公心懷天下,誓要解救普天下受苦的百姓。
到時候就連你們山東,也要俯首稱臣才對……”
“哦?”
許貫忠的眉峰終於微微蹙起,一直維持的溫和笑容倏然斂去。
平靜的聲音裡透出冰冷的寒意:
“方大將軍真是好大的口氣!
佩服!佩服!”
他目光如刀,直刺方傑,隨即又掃過端坐龍椅、麵帶得色的方臘,以及兩旁神色各異的文武;
“今日方知聖公宏圖偉業,心懷天下,氣吞八荒!
隻可惜……”
“如今江北之大,尚有我家齊王麾下數十萬枕戈待旦之士。
尚有那已被招安、卻未嘗不是一柄雙刃劍的淮西王慶。
還有大宋禁軍數十萬雖朽而存的軀殼。
更有西北折家軍十餘萬百戰餘生的邊陲虎狼……
聖公陛下既要囊括四海,一統寰宇,那我山東……”
許貫忠說到這裡,語氣陡然一沉,充滿了決絕的意味。
“反倒不必苦苦支撐,獨力承受這四麵八方之戰。
免得為你們江南做了嫁衣……”
話音未落,許貫忠猛地向著高高在上的方臘略一拱手:
“聖公,道不同,不相為謀。
外臣話已說儘,告辭了!”
許貫忠說完便毫不猶豫霍然轉身;
在滿殿文武驚訝、或深思的目光注視下。
大步流星,轉身向殿外走去……
“許先生且慢……”
方臘突然沉聲叫住了許貫忠。
文武群臣看向許貫忠的眼神,由原本的警惕,變成了同情。
這麼一說的話,朱貴過的是有點憋屈。
江北就是一片泥潭沼澤啊!
到時候還不是誰去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