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十一年1861年)十一月初一,紫禁城養心殿的明黃色幔帳緩緩落下,將禦座後的區域與外廷隔開。年僅6歲的載淳身著龍袍,端坐在禦座之上,神色懵懂地望著階下叩拜的文武百官。帳後,慈安太後與慈禧太後並肩而坐,透過簾隙審視著這場屬於新帝的登基大典。隨著“萬歲”聲浪響徹大殿,“同治”紀元正式開啟,而“兩宮垂簾聽政”也由此進入實質性運作階段。
載淳作為鹹豐帝奕詝的獨子,他自出生起便被默認為皇儲——鹹豐六年1856年),懿貴妃葉赫那拉氏誕下此子,鹹豐帝喜不自勝,不僅晉封其為貴妃,更在禦書房親書“萬年吉慶”四字懸於產房外《清稗類鈔·宮闈類》)。這種獨一無二的嫡子身份,讓他在鹹豐帝駕崩後幾乎沒有遭遇任何繼位阻力。
鹹豐十一年七月十七日,鹹豐帝在熱河病逝前,禦筆朱諭“立皇長子載淳為皇太子”,並將“禦賞”“同道堂”二印作為權力信物,奠定了幼主與太後共治的法理基礎。即便肅順等顧命大臣曾試圖以“祖製無太後垂簾”為由架空兩宮,也始終無法撼動載淳的正統地位。正如《清史稿·穆宗本紀》所載:“帝衝齡踐阼,母後攝政,蓋有天定焉。”
辛酉政變後,八大臣擬定的“祺祥”年號被廢除,新帝年號“同治”由兩宮太後與恭親王奕欣共同議定。這一年號看似平淡,實則蘊含深意:既可解讀為“兩宮太後共同治理”,亦可理解為“太後與皇帝同治天下”,更暗含“君臣同治”的期許,巧妙平衡了各方權力訴求。
慈禧太後對這一年號的推行尤為上心。據《翁同龢日記》記載,同治元年正月初一,她在召見軍機大臣時特彆強調:“‘同治’二字,取同心同德、共濟時艱之意。內外臣工,當體此心。”這番話既是對朝臣的告誡,也是對自身權力的宣示——在“同治”的名義下,她得以名正言順地掌控朝政。
養心殿東暖閣是垂簾聽政的固定場所。據《清會典事例》記載,殿內陳設為:禦座居中,鋪黃緞坐墊;座後懸掛黃幔,高約丈餘,寬數尺,將內外隔開;慈安與慈禧分坐幔後左右,前者居左東),後者居右西),與傳統“左為尊”的禮製一致;小皇帝則由太監引至禦座就坐,麵對奏事大臣。
聽政流程嚴格而繁瑣:每日卯時清晨57點),軍機大臣、各部堂官按品級排列於殿外等候;傳召後,大臣至禦座前跪奏,先叩拜皇帝,再轉向幔後叩拜太後;奏事時需高聲朗讀奏折,重要事項需逐條解釋;太後通過簾內太監傳話,或直接發問,大臣跪著回應;最終決策以皇帝名義頒布,需加蓋“禦賞”“同道堂”二印方為有效。
這種模式下,年幼的載淳是象征性存在。英國傳教士李提摩太在《親曆晚清四十五年》中記載:“小皇帝常坐不住,有時會伸手去抓簾外的奏折,太後便在簾後輕聲嗬斥,他便立刻縮回手,茫然地望著大臣。”實際權力完全掌握在兩宮手中,其中慈禧因熟悉政務、思路清晰,逐漸成為決策的主導者,慈安則更多扮演“平衡者”角色。
為鞏固垂簾體製,兩宮太後與奕欣構建了新的權力三角:太後掌最終裁決權,奕欣掌行政執行權以軍機處和總理衙門為核心),地方則倚重曾國藩、李鴻章等漢族督撫。這種架構既避免了權臣專擅如肅順),又吸納了新興政治力量,為平定太平天國等內憂外患提供了製度保障。
同治元年1862年)正月,清廷頒布《垂簾聽政章程》,明確“各省奏折,均先呈兩宮披覽,再發軍機大臣擬旨,然後請旨鈐印”《籌辦夷務始末》),將太後的權力以製度形式固定下來。同時,奕欣被授予“議政王”頭銜,食親王雙俸,其長女被接入宮中撫養,賜稱“榮壽固倫公主”,以示恩寵。
這種“太後主政、親王輔弼”的格局,在初期展現出協同效應。奕欣主導的洋務運動得以啟動,曾國藩的湘軍、李鴻章的淮軍獲得更多糧餉支持,朝廷與地方的配合較鹹豐時期顯著改善。正如學者孟森在《清史講義》中所言:“同治初年之政局,實乃晚清少有的穩定期,垂簾與議政王的配合,功不可沒。”
然而,權力的平衡始終脆弱。隨著載淳日漸長大,慈禧對奕欣的猜忌漸生,慈安的存在也成為她獨攬大權的阻礙。“同治”的和諧表象下,新的權力博弈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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