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朱瞻基轉過身來,目光如炬:"怎麼,不願意?"
"末將不敢。"我單膝跪地,"隻是...王爺他..."
"朕自有安排。"朱瞻基打斷我的話,"你隻管帶領你的人馬,將敵軍糧草截斷便是。"他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枚虎符,"這是調兵令。"
我雙手接過虎符,入手冰涼。朱瞻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記住,此行事關重大,務必謹慎。"
"末將明白。"
走出大帳時,風雪更急了。朱高煦已經點齊兵馬,正在轅門前訓話。他騎在馬上,長刀高舉,聲如洪鐘:"兒郎們!隨本王去剁了那群蠻子下酒!"
千餘精騎齊聲應和,聲震雲霄。我翻身上馬,跟在朱高煦身後。他回頭看我一眼,冷哼一聲:"怎麼,不攔著了?"
我苦笑:"末將不敢。"
"不敢?"他嗤笑一聲,"你李安如還有不敢的事?"說著,他忽然壓低聲音,"小子,本王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一仗,非打不可。"
我一怔,抬頭看他。朱高煦的目光穿過漫天風雪,望向遠方:"瓦剌不除,北境永無寧日。本王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做那縮頭烏龜。"
我心頭一震,忽然明白過來。朱高煦並非不知這是朱瞻基的激將法,他隻是...選擇了自己的路。
怔在原地,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發抖。風雪呼嘯,朱高煦的聲音卻清晰得刺耳。他騎在馬上,背影挺拔如鬆,仿佛一座永遠不倒的山嶽。
"王爺..."我喉嚨發緊,聲音幾乎被風聲吞沒,"您早就..."
"早就知道了。"朱高煦轉過頭來,嘴角掛著一絲苦笑,"你以為本王真是個莽夫?這些年,我看的多了,現在我看著老三被逼上絕路,看著皇帝一步步收攏兵權,看著朝堂上那些老臣一個個消失...小子,你記住,在這深宮大院裡,能活到最後的,從來都不是最聰明的人,而是最懂得什麼時候該裝傻的人。"
我望著他,忽然想起這些年來的一幕幕——他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莽撞",在最關鍵的時刻"糊塗"。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可是王爺,您何必..."我聲音哽咽,"何必非要..."
"非要送死?"朱高煦大笑起來,笑聲在風雪中回蕩,"小子,你錯了。這不是送死,這是本王給自己選的最好的一條路。"他拍了拍腰間的長刀,"與其在京城裡被軟禁至死,又或者莫名其妙死於風寒,不如在戰場上痛痛快快地殺一場。至少,本王還能保住漢王府上下的性命。"
我低下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朱高煦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安如,你是個好小子。這一年來,多虧有你在我身邊。本王一直耿耿於懷的是你和寧靜未得姻緣,本王的寶貝女兒最後竟是被於謙那等腐儒勾了魂。罷了罷了,去吧,給寧靜寫信。告訴她...告訴她本王對不起她,讓她立即快馬回京,回京後萬不可入漢王府,叫於謙辭官,兩人躲得遠遠的,莫再入世了。"
我猛地抬頭:"王爺!讓我跟您一起去!"
"不行。"朱高煦斬釘截鐵地拒絕,"你得活著。你得替本王看著,看著皇帝會不會信守承諾。若是他敢動漢王府或寧靜一根汗毛..."他眼中寒光一閃,"你就把本王留給你的東西拿出來。"
我一愣:"什麼東西?"
朱高煦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塞進我手裡:"等到了京城再打開。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舉妄動。"
我攥緊錦囊,還想再說什麼,朱高煦已經調轉馬頭:"兒郎們!隨本王殺敵去!"
鐵騎齊聲應和,聲震九霄。我看著朱高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中,忽然想起去年某天的那個下午。那時我剛入漢王府,他正在院子裡練刀,見我來了,隨手把刀扔給我:"小子,來,陪本王過兩招。"
那時的他,也是這般意氣風發。
我抹了把臉,轉身朝營帳跑去。風雪中,我仿佛聽見朱高煦的最後一句話:"小子,替本王好好活著。"
錦囊在懷中發燙,我知道,這裡麵裝的,是朱高煦留給我的最後一道護身符,也是他留給朱瞻基的...最後一份禮物。
我跑回自己的帳內,提筆快速修書一封,喚來一個張輔送我派遣的精銳,讓他快馬加鞭趕回開平。
而我還在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扭轉這一切。
喜歡心理谘詢室請大家收藏:()心理谘詢室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