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劉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這老騙子真能編”的無語。許仙鏡片後的目光卻更冷了。
“那…那咋辦?”張老頭似乎被唬住了。
“簡單!”胡老的聲音透著得意,“業火屬陽,需至陰之水澆滅!我打聽到,城北‘寒泉寺’後山,有一口千年古井,那井水,吸收了千年的月華地陰,正是化解此‘業火’的無上聖品!隻要取來此水,讓項老弟飲下,保管‘業火’消散,通道打通,立刻就能醒過來,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功力大增!”
“寒泉寺後山古井?”張老頭將信將疑,“那地方…聽說挺偏的…”
“救人如救火!還在乎偏不偏?!”胡老義正詞嚴,“項老弟待我們如知己,探討宇宙真理,毫無保留!如今他遭此大難,我們豈能袖手旁觀?老張,你腿腳好,明天一早,辛苦你跑一趟?取水這事,必須心誠則靈,旁人代勞不得!我…我昨晚感應天機,耗費太多心神,得在家靜養,恢複元氣,才好為項老弟主持‘引水入體’的儀式啊!”
“這…”張老頭猶豫了。
“老張!想想項老弟平時怎麼對咱們的!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胡老的聲音帶著煽動性的悲愴。
“行…行吧!”張老頭似乎被說服了,“明兒一早我就去!”
監聽頻道裡安靜下來。
小店裡,死寂一片。
“寒泉寺…後山…古井…”我低聲重複,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那地方我知道,荒廢多年,人跡罕至,彆說古井,連個完整的廟牆都難找。後山更是陡峭崎嶇,林木幽深,蛇蟲鼠蟻出沒…
“這老雜毛!”劉邦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顯示器都晃了晃,眼睛赤紅,“他他媽的是想借刀殺人!想讓老張頭去送死!好狠的心腸!”
許仙緩緩摘下眼鏡,用一塊絲絨布仔細擦拭著,動作慢條斯理,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不是借刀殺人。是試探。”
“試探?”我和劉邦同時看向他。
“試探我們的反應,試探項羽的‘真實’狀態。”許仙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鋒,穿透屏幕,仿佛釘在了胡老那張虛偽的臉上,“他不敢確定項羽是否真的重傷垂危,是否還有威脅。所以,他需要一個‘意外’。”
“讓一個無關緊要的老頭,去一個‘意外’頻發的地方取水。如果項羽真的不行了,我們必然六神無主,可能會病急亂投醫,真的讓老張去冒險,或者我們自己派人去——無論誰去,在那荒山野嶺,出點‘意外’再正常不過。一個老頭摔死了,或者我們的人‘失足’了…對我們都是打擊,能進一步瓦解我們的意誌,也能讓他確認項羽的狀態。”
“如果我們阻止老張,或者表現得對此毫不關心…”許仙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就說明,項羽的情況可能沒他想的那麼糟,或者…我們可能已經察覺了什麼。他在釣魚,用老張的命做餌,釣我們的底牌。”
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這算計,太陰毒了!無論我們怎麼選,都落入了他的圈套!
“那…那怎麼辦?”劉邦急道,“總不能真讓老張頭去送死吧?那老頭雖然神神叨叨,但罪不至死啊!”
許仙沒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在觸摸板上快速滑動,調出了胡老家附近幾個關鍵監控點的實時畫麵,眼神如同高速掃描的雷達。突然,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個畫麵上——那是胡老家樓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垃圾桶旁邊。
畫麵裡,胡老正佝僂著背,慢悠悠地“倒垃圾”。他手裡拎著個黑色塑料袋,動作看似隨意,但在將袋子扔進桶的瞬間,他的身體極其隱蔽地朝著某個方向——城北寒泉寺的方向——微微頓了一下,幅度小到幾乎無法察覺。
同時,他那隻沒拎袋子的手,垂在身側,食指和中指極其輕微地、以一種奇特的韻律,快速顫動了幾下,像是在…結一個極其微小的印訣?又像是某種無意識的抽搐?
但這微小的動作,在許仙那價值百萬的高清監控設備和頂級分析師眼中,被瞬間捕捉、放大、定格!
“看這裡。”許仙的聲音帶著一種獵人終於鎖定獵物致命弱點的冰冷興奮,“他在‘標記’。或者說…在傳遞某種極其微弱、指向性的…‘意念’?‘氣息’?”
他的指尖重重敲在那個被放大的、胡老手指顫動的畫麵上:“他根本不需要親自去!他隻需要讓老張這個‘信標’去到那個地方!無論老張是死是活,隻要他踏入寒泉寺後山範圍,他身上帶著胡老或者說老道)賦予的這點微弱‘標記’,就如同黑夜裡的螢火蟲!足夠讓某個可能潛藏在那裡的東西…或者讓遠在彆處的老道本體…清晰地感應到!”
許仙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那是被徹底激怒的、屬於千年大妖的怒火,混雜著頂級獵食者鎖定獵物咽喉的絕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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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利用老張,但他更在暴露自己!這種指向性的精神‘標記’,哪怕再微弱,也必然存在一個源頭!一個承載他虛弱本體、或者維持他遠程施法的…‘錨點’!”
許仙的手指,猛地移向另一個監控畫麵——那是胡老家中,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角落。鏡頭拉近,那是一個蒙著灰塵的舊櫃子頂上,供奉著一尊巴掌大小、黑黢黢的、看不出材質的…二胡雕像?雕像的琴筒部位,似乎有一道極其細微、幾乎不可見的陳舊裂紋。
“源頭…就在他家裡!就在他自以為最安全的老巢!”許仙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判,“那尊二胡雕像!就是他與本體力量連接、或者寄存他部分虛弱元神的‘錨’!他拉二胡不是偽裝,是儀式!是維持聯係的通道!他對著它嘀咕,是在溝通!他剛才那細微的指訣和意念指向,是在通過它…遠程‘下餌’!”
小店裡,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席卷!
劉邦臉上的焦急瞬間被狂喜和凶戾取代,他一把抓起靠在牆角的、那根被盤出包漿的棒球棍上次沒派上用場),獰笑道:“錨點?!老子這就去把他那破錨砸個稀巴爛!再把那老棺材瓤子揪出來,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不。”許仙抬手製止了他,臉上露出一個冰冷到極致、也精準到極致的笑容,“砸錨,太便宜他了,也容易打草驚蛇,讓他本體遁走。他不是喜歡下餌釣魚嗎?”
許仙的目光轉向我,又看向劉邦,最後落在那塊“通古斯隕石”上項羽醒來後就把它當紀念品放桌上了),嘴角的弧度更加危險:
“我們…給他來個‘魚咬鉤,錨上吊’!”
他快速下達指令,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冰的釘子:
“邦哥,立刻聯係老張!說羽哥快不行了,問他有沒有什麼方法,老張肯定會此事,然後你再用最誠懇、最感激涕零的語氣!就說胡老真是活神仙!我們感激不儘!但取水這事太危險,我們絕不能讓他老人家冒險!我們自己去!你親自去!帶上幾個‘保鏢’許仙會安排),聲勢搞大點!下午就出發!大張旗鼓地去寒泉寺後山!記住,到了地方,找個安全顯眼的位置待著,哪兒也彆去!特彆是彆靠近那口根本不存在的‘古井’!演戲要演足!讓胡老以為我們上鉤了,魚兒我們)正傻乎乎地往他下的鉤子那裡遊!”
“老板,”許仙轉向我,眼神銳利,“你坐鎮小店。穩住羽哥,讓他繼續‘病危’。胡老必然會關注這邊的動靜,特彆是我們派人去取水後,他可能會試圖再次感應或者通過某種方式觀察。你守在這裡,就是定海神針,讓他覺得我們毫無防備,所有注意力都被‘取水’吸引走了。”
“至於我…”許仙緩緩站起身,那股屬於活了千年的超級富豪的、不動聲色的恐怖氣勢瞬間彌漫開來。他整理了一下一絲不苟的袖口,眼神如同盯住獵物的毒蛇,冰冷地鎖定了屏幕上胡老家中那個不起眼的二胡雕像。
“我去拜訪一下胡老先生,順便…幫他‘加固’一下他那尊…心愛的‘法器’。”許仙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在他全神貫注等著‘魚兒’上鉤、等著感應寒泉寺動靜的時候…我會讓他那尊‘錨’,變得…格外‘結實’。”
計劃瞬間清晰!劉邦負責當明麵上的“傻魚”,大張旗鼓去寒泉寺吸引老道的目光。我坐鎮小店,維持假象,麻痹對方。而許仙,則如同最致命的刺客,將在這個老道精神最可能被“寒泉寺”方向牽製的時刻,直搗黃龍,對那個承載著關鍵聯係的“錨點”——那尊二胡雕像——發動致命一擊!切斷他的感應,甚至…重創他那本就虛弱的元神!然後,許仙安排的“保鏢們”便會迅速在寒泉寺中尋找到老道的本體!
“行動!”許仙一聲令下,聲音不大,卻帶著千軍萬馬衝鋒的決絕。
劉邦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抓起手機就衝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對著電話吼,聲音悲壯又急切:“喂!老張!是我小劉啊!項羽快不行了,您有沒有什麼...什麼?!...胡老說的…太感謝了!我們自己去!對!我們自己去取聖水!您老千萬彆動!…”
許仙則走向裡間,打開一個不起眼的壁櫃,裡麵赫然掛著幾套…物業維修工、管道疏通、甚至社區送溫暖的製服?他隨手拿起一套印著“xx寬帶,光纖入戶”的藍色工裝,動作熟練地換上,又往工具包裡塞了幾樣看不出用途、但閃爍著金屬冷光的“專業工具”,最後,小心翼翼地將一個隻有打火機大小、通體漆黑、表麵布滿細微銀色紋路的金屬方塊放了進去。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靜無波:“老板,這裡交給你了。等信號。”
說完,他拉低帽簷,拎起工具包,推開門,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趕著去下一家維修的寬帶安裝工,悄無聲息地融入了下午有些喧囂的街道人流中。
小店的門輕輕關上。
我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硝煙和鐵鏽的味道。看了一眼監控屏幕上,胡老正坐在窗邊,閉目養神,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膝蓋,嘴角似乎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等待獵物上鉤的陰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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