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的路數我看明白了——他不直接殺人,他誅心!他要把我們一個個逼瘋、逼垮、逼到崩潰絕望的邊緣,欣賞我們被痛苦碾碎的模樣!項羽的執念、劉邦的寄托、許仙的過往…都是他玩弄的玩具。
下一個是誰?
隻能是我了。
他會怎麼對付我?直接對我動手?那太便宜我了,也解不了他心頭之恨。他需要讓我感受到比死更痛苦的絕望…就像他對項羽和劉邦做的那樣。
我的目光掃過走廊。項羽像座沉默的火山守在搶救室門口,劉邦癱在長椅上,眼神空洞得像個破布娃娃。許仙站在稍遠處,背對著我們,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身影挺直卻透著一種沉重的疲憊。然後,我的視線定格在剛剛氣喘籲籲跑進來的蘇雅身上。
她顯然是得到消息匆忙趕來的,頭發有點亂,小臉煞白,眼裡滿是擔憂和驚慌。她先跑到我身邊,抓住我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李安如!二娘姐怎麼樣了?嚴不嚴重?”不等我回答,她又看到長椅上失魂落魄的劉邦,立刻鬆開我,快步走過去,蹲在劉邦麵前,輕聲細語地安慰著,拿出紙巾想給他擦臉上的汙跡。
看著蘇雅溫柔又焦急的側臉,看著她對劉邦流露出的真誠關切,看著她因為跑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我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也熄滅了。
蘇雅。
就是她了。
老道要報複我,讓我最痛不欲生的方式,就是毀掉蘇雅!
這個念頭像淬了冰的毒針,狠狠紮進心臟,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隨之升騰而起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暴怒!他敢動蘇雅試試?!我他媽…
不行!不能慌!不能亂!老道就在暗處看著!看著我們的痛苦,看著我們的恐懼,看著我們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他在欣賞他的“傑作”!
犯罪嫌疑人總會偷偷返回案發現場欣賞自己的成果。
心理學課本上冷冰冰的字句,此刻成了照亮黑暗的探照燈。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怒火和恐懼,走到許仙身邊,壓低聲音,語速極快:“老許,幫我個忙。看好這裡,看好邦哥和羽哥,尤其是…看好蘇雅。在我回來之前,彆讓她離開你們的視線。”
許仙猛地轉頭看我,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刀,瞬間明白了我的意圖:“你想做什麼?太危險!”
“引蛇出洞。”我盯著他,眼神異常堅定,“他就在附近,在看!我必須見他!現在!不然…蘇雅就是下一個目標!”我沒提我的推測,但許仙顯然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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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兩秒,目光掃過搶救室的門,掃過崩潰的劉邦,掃過安慰劉邦的蘇雅,最後落回我臉上,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小心。防禦…開著。”他意有所指地按了下自己腕表上一個不起眼的按鈕。
我轉身,沒跟項羽和劉邦打招呼他們現在也顧不上),隻是深深看了一眼正輕聲安慰劉邦的蘇雅,她抬起頭,對上我的視線,眼神裡帶著詢問和擔憂。我對她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擺了擺手,示意沒事,然後大步走向樓梯間,沒有坐電梯。
穿過嘈雜的急診大廳,推開醫院厚重的玻璃門。冰冷的夜風裹挾著濕氣撲麵而來,外麵霓虹閃爍,車流喧囂,卻驅不散心頭的寒意。
我沒有走向燈火通明的大街,而是拐進了醫院後麵那條狹窄、昏暗、堆滿垃圾桶和廢棄醫療器械包裝的後巷。巷子裡彌漫著消毒水和垃圾腐爛混合的怪味,隻有一盞接觸不良的路燈在頭頂忽明忽滅,投下搖曳晃動的、扭曲的光影。
我走到巷子中間,停下腳步。背對著醫院大樓的方向,麵朝著更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血液衝上頭頂,又被冰冷的恐懼拉回腳底。但我強迫自己站定,挺直脊背,對著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用儘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冰冷、清晰、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出來吧。”
“彆他媽鬼鬼祟祟的躲著了。”
“我知道你在看。”
“看夠了嗎?”
聲音在狹窄的巷子裡回蕩,撞在冰冷的牆壁上,又反彈回來,帶著空洞的回響。
巷子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遠處馬路上模糊的車流聲,還有頭頂那盞破路燈電流通過的“滋滋”聲。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蘇雅,不去想搶救室裡的二娘,不去想項羽的痛苦和劉邦的絕望。所有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像拉滿的弓弦,捕捉著黑暗中任何一絲細微的異動。
呼…
一陣極其微弱、幾不可聞的風聲?還是錯覺?
嗚…嗡…
一種極其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弦樂震動?
來了!
那聲音由遠及近,由模糊變得清晰。不再是低沉的嗡鳴,而是…淒涼、嗚咽、如泣如訴的…二胡聲!那調子,我太熟悉了!是老道拉的,聲音卻又比之前更加扭曲、更加怨毒,每一個音符都像冰冷的針,紮進人的骨頭縫裡!
隨著這詭異的二胡聲,前方那片濃稠的黑暗中,光線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扭曲了一下。一個佝僂、枯瘦的身影,如同從墨汁裡慢慢滲出來一樣,逐漸變得清晰。
灰色的舊袍子,洗得發白的破布鞋。枯樹枝般的手指,搭在一把同樣破舊、琴筒蒙皮都磨損開裂的二胡上,緩慢而用力地拉著。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那張臉——依舊是灰敗龜裂的皮膚,深陷的眼窩裡是緩緩流動旋轉的砂礫黑洞。嘴角卻僵硬地向上咧開,形成一個極其詭異、極其不協調的“笑容”。
瞎眼老道!
他就站在離我不到三米遠的地方,枯瘦的身影在搖曳的路燈光下,拖出長長的、扭曲變形的影子。那空洞的“眼窩”,仿佛穿透了黑暗,牢牢地鎖定在我身上。
“嗬嗬嗬…”乾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朽木的笑聲,從那黑洞般的“嘴”裡溢出,伴隨著淒厲的二胡尾音,在寂靜的後巷裡顯得格外瘮人。
“李玉奇…李醫生…”老道的聲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看來…你比那兩個莽夫和那個油滑的蠢貨…要聰明一點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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