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的分析和許仙那無聲的點頭，像兩顆定心丸，暫時壓下了我心頭的焦躁。通幽閣是條毒蛇，但我們現在至少知道它藏在哪片草叢裡了雖然位置飄忽），也有了初步的調查方向。
蘇雅第二天一早就回了研究所，帶著她縝密的計劃和需要調用的資源清單。店裡恢複了表麵上的平靜，但這平靜下湧動著無形的暗流。
劉邦依舊在公園象棋攤“修身養性”，隻是偶爾回來會神秘兮兮地嘀咕兩句“最近公園老頭們精神頭都不太好，輸棋都輸得沒脾氣了”，這話讓我和蘇雅心頭都微微一跳，但暫時無法深究。
項羽網購的“情侶驚喜”陸續到貨，其中包括一個會發出七彩炫光並循環播放《月亮代表我的心》的“玄鳥牌”音樂盒，虞小曼收到後哭笑不得的表情被項羽拍下來發到了我們的小群，引發了一陣主要是劉邦的）無情嘲笑。許仙……嗯，許仙同誌最近有點“分裂”。
他大部分時間依舊是那個沉穩得如同古井的千年修士，安靜地看書內容從《宋代園藝花卉圖譜》換成了《現代城市空間拓撲學》？）、泡茶偶爾會用卡式爐煮奶茶，結果把項羽的牛奶用光了引發了一場關於“後勤補給”的嚴肅討論）、侍弄花草那盆邊緣暗紅的草葉被他單獨放在一個帶玻璃罩的小生態箱裡，很少再提）。
但偶爾，當他發現什麼有趣的信息，或者劉邦鬨出特彆離譜的笑話時，他鏡片後的眼睛會倏然一亮，嘴角勾起一個與平時溫截然不同的、帶著點頑劣和興味的弧度，甚至會突然蹦出一句：“妙啊！此計甚蠢！”或者“邦哥，汝之腦洞，堪比黑洞矣！”這種文白夾雜又充滿吐槽能量的話。沉穩與活潑，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種奇特的、並不違和的反差萌。
幾天後，我估摸著林薇那邊“探口風”應該有點動靜了，再次給她發去了信息。這次語氣更隨意，帶著點“老同學敘舊挺開心，順便再打聽打聽那個神奇俱樂部”的意味。
林薇回複得很快，字裡行間透著一種“姐路子野著呢”的優越感：“玉奇，你還惦記著通幽閣呐？看來是真感興趣！我跟我朋友提了一嘴，她說最近閣主好像心情不錯，審核可能鬆一點。不過嘛……你也知道，這種地方，光有興趣可不行，還得有點‘誠意’。”
“誠意？”我心中冷笑，麵上卻回複得誠懇，直接給她打去電話，接通後開口：“這個我懂。不知道需要什麼樣的‘誠意’？或者，方便的話，能不能約你朋友出來吃個飯？我也好當麵請教請教。”
“吃飯就算了，她最近挺忙的。”林薇回絕得很乾脆，“‘誠意’嘛，就是會員費咯。普通會員年費起步就得這個數。”她發過來一個數字，後麵跟著好幾個零，看得我眼皮直跳，頂我大半年谘詢收入了！“這還隻是門檻！後續根據‘靈性提升’進度和閣主指導的深度，還有不同等級的會費和服務費。不過我跟你說，絕對值！在裡麵待一次，比做十次spa都管用！”
我一邊應付著林薇關於“錢不是問題，關鍵是心靈投資”的洗腦式安利，一邊捕捉著關鍵信息：“林薇，我記得你上次說，你朋友帶你去過幾次？都是在同一個地方嗎？這通幽閣……就一家？”
“當然不止一家啦！”林薇的回複帶著點“你太土了”的意味，“通幽閣是高端連鎖俱樂部好吧！會員製，私密性強，每個城市的點都不一樣，而且……嗯，怎麼說呢，有點玄乎。我朋友說，閣點會根據‘靈脈’和‘場能’流動，不定期調整優化位置，確保給會員最好的體驗。所以地址都是保密的，隻有接到邀請的會員才知道下次聚會的地點。”
連鎖店？！位置不定？！根據“靈脈場能”調整？！
果然。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緩步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向街對麵——那裡曾經在我們消滅臟東西之前，短暫地出現過一家掛著慘白燈籠的通幽閣！蘇雅標記過的點！後來，它就消失了，周圍的街坊鄰居對那裡曾經有過店鋪毫無印象！
果然啊……那就是通幽閣的其中一個“閣點”，它並非永久消失，而是……轉移了，像幽靈一樣在城市裡遊蕩，之前的猜想跟統計看來一點都沒錯。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喃喃自語。
“喂？玉奇？還在聽嗎？”林薇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來，帶著點不耐煩，“怎麼不回話了？被會員費嚇到了？我就說嘛，這種地方不是誰都能進的……”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氣帶上恰到好處的“震驚”和“向往”：“不是嚇到，是……太震撼了！連鎖的？還能移動？這……這簡直聞所未聞！林薇，你朋友真是神通廣大！那……你之前去過的那個點，大概在什麼區域？環境怎麼樣？我就是好奇，這麼神奇的地方長啥樣？”
“區域啊……”林薇似乎回憶了一下，“我去過兩次，一次好像是在城西一個挺老的彆墅區裡，獨棟的，外麵看著很普通，裡麵彆有洞天！另一次……是在一個創意園區的頂樓，視野特彆好！不過後來再去，朋友說那個點‘能量場’弱了，就換地方了。現在在哪我也不知道，得等通知。”她的語氣帶著點炫耀，“每次去都像開盲盒，特彆有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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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彆墅區？創意園區頂樓？這兩個地點瞬間被我牢牢記下。雖然不知道它現在飄到哪裡去了，但至少知道了它曾經出現過的“錨點”！
“真是太神奇了……”我由衷地“感歎”，然後話鋒一轉，帶著點不好意思，“林薇，你看，會員費我可能一時半會兒……咳，有點吃力。不過我是真心向往！你看這樣行不行，下次你朋友要是方便，或者你自己去的時候，能不能……幫我拍點裡麵的環境照片？不用拍人，就拍拍那種……氛圍？讓我也開開眼？我保證不外傳！就是……給自己點動力，努力賺錢！”我故意把姿態放得很低，帶著點“窮小子仰望女神”的卑微。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薇似乎在權衡。過了會兒，她帶著點施舍般的語氣說道：“行吧行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不過我也不敢保證啊，裡麵管理挺嚴的，不讓隨便拍照。我儘量找機會吧，拍點角落啊，裝飾什麼的，應該問題不大。等我消息！”
“太感謝了！林薇你真是我貴人！”我連聲道謝，又奉承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放下手機，我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套話比打老道還累心。
“連鎖……移動……根據‘靈脈場能’調整位置……”我低聲重複著這幾個詞，走到客廳白板前蘇雅專門買的，用來梳理線索），拿起筆，在之前蘇雅標記的“通幽閣已消失）”旁邊，重重寫下幾個關鍵詞：連鎖|位置不定|靈脈場能|城西彆墅區|創意園區頂樓。然後在下麵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搞定了？”蘇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臉色有些疲憊但眼神明亮。
“嗯，有重大進展。”我指著白板上的新信息，“咱們原來想的不錯，通幽閣確實是連鎖的，而且會移動！林薇提供過兩個出現過的地點。”我把林薇的話複述了一遍。
蘇雅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移動的巢穴？！難怪！這就解釋得通了！我之前調取過我們店對麵那個點的所有監控，發現它就像從錄像帶裡被剪輯掉了一樣！前後時間點都有正常店鋪或空地，唯獨那段時間的記錄是一片模糊的雪花點！街坊鄰居的記憶缺失，很可能是空間異常伴隨的認知乾擾！”
她快步走到白板前，在“位置不定”下麵劃了條線：“‘靈脈場能’……這說法很玄學，但結合它能移動的特性，我懷疑它是在尋找城市裡‘汙染’更容易滋生、或者人類精神能量更集中、更‘美味’的區域！城西老彆墅區，可能住著不少有錢但精神空虛的富人；創意園區，多是壓力大、追求靈感的年輕人……都是完美的獵物場！”
“而且，林薇答應下次去時，儘量偷拍點內部照片。”我補充道。
“太好了！”蘇雅眼睛一亮，“哪怕隻是角落，也可能找到蛛絲馬跡！另外，我這邊也有進展。”她打開文件夾，裡麵是幾張模糊的監控截圖和一份分析報告，“我重點篩查了趙公子近期的行蹤和通訊記錄。發現他最近頻繁出入城北一家新開的私人高端體檢中心，表麵是去體檢，但每次停留時間都遠超正常，而且……這家體檢中心背後的控股方，是一家注冊在國外的空殼公司，資金流向極其複雜隱蔽。更可疑的是，趙公子名下多張銀行卡，近期有大額不明資金流入，來源……指向同一個空殼公司！”
“體檢中心？洗錢通道？”我皺眉。
“恐怕不止是洗錢！”許仙接過話茬，指著報告上的一行數據，“那個趙公子的生理指標，最近半年呈現一種……詭異的‘逆生長’趨勢。一些代表細胞活性和代謝的指標異常活躍，遠超他這年齡段的正常水平，甚至接近頂尖運動員！但與此同時，他的腦電波監測我黑進他們係統查的）卻顯示深度睡眠波異常增多，清醒時的活躍度反而在下降。這非常矛盾！就像是……他的身體在被某種力量強行‘充電’維持活力，但精神卻在被持續消耗！”
這描述……和林薇她們被“淨化”後的狀態何其相似！隻不過趙公子作為“經理”，得到的“充電”更足，代價可能是更深的精神控製或者……彆的什麼。
“還有，”蘇雅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驚疑，“我剛剛嘗試用許大哥的設備，遠程掃描了一下城市各地，呐，現在你看，林薇提到的那兩個曾經的通幽閣地點城西彆墅和創意園頂樓）。雖然時間過去，殘留很微弱，但……在兩個地點，都檢測到了極其微弱的、與當初洞穴裡那塊‘黑石’同源的……空間扭曲信號！”
許仙嘴角忽然勾起一個與他平時沉穩截然不同的、帶著點孩子氣般興奮和躍躍欲試的弧度。
“嗬，”他輕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我和蘇雅耳中，“連鎖經營，移動網點，精準定位客戶群體靈脈場能），提供核心增值服務淨化性靈），還有配套的金融解決方案洗錢）和員工福利計劃給趙公子充電）……這‘通幽閣’的商業模式，倒是頗有新意，深諳‘可持續發展’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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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蘇雅：“……”許大仙，您這商業分析的角度是不是有點過於清奇了？！
許仙沒理會我們無語的表情，拿起筆，在白板上“靈脈場能”四個字旁邊，龍飛鳳舞地加了兩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