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
然後，他放下筆，背著手，溜溜達達地又回陽台去了，嘴裡似乎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仿佛剛才隻是點評了一個有趣的商業案例。
我和蘇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念頭：這位爺，到底是覺得情況嚴峻，還是覺得……找到新玩具了？
林薇承諾的“偷拍”照片，並沒有立刻兌現。通幽閣的“閣點”顯然不是天天開放，會員的“冥想體驗”也需要預約。這等待的幾天，對我們而言既是煎熬，也是準備。
蘇雅根據林薇提供的“城西老彆墅區”和“創意園區頂樓”這兩個模糊的“曆史錨點”，利用考古研究所的地理信息係統gis）和城市曆史建築檔案庫，結合衛星地圖，開始了初步篩選和定位。這工作繁瑣且需要耐心，畢竟範圍不小，而且通幽閣可能隻是短暫停留。她像梳理古墓的土層一樣，一點點排除、標記、對比，尋找可能的“場能”彙聚點雖然這概念玄乎，但結合城市人流、地磁等公開數據，也能找到一些高概率區域）。
至於高科技設備和深入調查？那自然落到了我們深藏不露的許大富豪頭上。
許仙對此似乎頗感興趣。他沒有大張旗鼓，隻是某個下午，他接了個電話，語氣平淡地說了幾句：“嗯，城西彆墅區，近半年內產權異常變更或空置的獨棟，重點是安保突然升級或住戶行為異常的。創意園區，頂層大麵積空置或短期內裝修頻繁的。還有，查一家叫‘通幽閣’的，任何注冊信息、關聯公司、資金流向，特彆是和一個叫趙xx趙公子全名）的人的關聯。對，用‘暗河’那條線查，權限等級……嗯，甲等吧。儘快。”
電話那頭似乎隻回了一個簡潔的“明白”。許仙放下手機，推了推眼鏡，對著陽台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嘴角又勾起那個“覺得好玩”的弧度，甚至還輕輕吹了聲口哨，順手給旁邊一盆長勢喜人的綠蘿彈掉一片無關緊要的黃葉。
我和蘇雅在一旁默默交換了個眼神。甲等權限？“暗河”調查線？這位爺的人脈和能量，真是深不見底。難怪他能活這麼久還這麼滋潤。
幾天後，林薇的消息終於來了。不是電話，是微信。一條加密信息她居然會用這個），附帶幾張明顯是偷拍的照片。
「玉奇，運氣不錯！今天陪朋友去了，趁她去‘深度淨化’，我溜到休息區偷偷拍的！角度有限，也不敢拍人，你看看這氛圍！[圖片][圖片][圖片]」
我點開圖片，心臟猛地一沉！
照片拍得很倉促，角度刁鑽，光線昏暗，但足以看清環境。
第一張：拍的是地麵。鋪著某種深色、近乎墨綠的玉石地磚，上麵陰刻著繁複而詭異的雲紋，雲紋的線條裡似乎嵌著極細的、閃爍著幽光的銀色物質，構成一種扭曲的、令人眩暈的圖案。這風格……和當初洞穴裡那些刻著符文的黑石，以及老道那砂礫法陣的紋路，神韻如出一轍！絕非人間凡品！
第二張：拍的是牆壁一角。牆壁是某種溫潤的暖白色石材，上麵浮雕著……蟠龍！不是東方神龍那種祥瑞威嚴，而是形態扭曲、鱗片猙獰、雙目位置鑲嵌著幽綠色寶石的邪龍！龍爪下似乎還抓著掙紮的、模糊的人形輪廓！一股陰冷邪異的氣息仿佛能透過屏幕滲出來！
第三張：拍的是天花板的局部。穹頂極高，繪著……星圖！但不是我們熟悉的任何星圖！星辰的位置詭異錯亂，連接星辰的線構成了一個巨大的、仿佛在旋轉的漩渦圖案，漩渦中心一片漆黑，看久了讓人頭暈目眩，仿佛靈魂都要被吸進去！
神仙風格？不！這分明是邪神風格！是那種源自扭曲天庭的、帶著腐朽和墮落氣息的“神性”裝飾！這地方，絕對是通幽閣的核心區域無疑！林薇她們所謂的“淨化性靈”，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進行的？這哪裡是淨化，分明是在向邪神獻祭自己的心神！
一股冰冷的怒火夾雜著強烈的緊迫感湧上心頭。不能再等了！必須想辦法進去看看！至少，要確認它現在的位置！
“蘇雅！許仙！快來看！”我立刻招呼他們。
蘇雅看到照片，臉色瞬間煞白，作為考古學者，她對這種充滿邪異儀式感的符號和裝飾有著更敏銳的感知：“這……這比預想的還要邪門！這裝飾風格，充滿了強烈的精神暗示和汙染性！長期待在裡麵，精神不被扭曲才怪！”
許仙踱步過來，掃了一眼手機屏幕，鏡片後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冰針，那點“好玩”的神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千年沉澱下來的凝重和一絲……冰冷的殺意。他手指在屏幕上劃過，放大著那些蟠龍的眼睛和漩渦星圖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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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紋蝕地，孽龍盤壁，亂星引魂……”他低聲念出幾個詞，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好大的手筆。這已非簡單巢穴，而是構築了一座微型的‘偽神龕’，以凡俗之軀為薪柴，供奉那汙穢之源。”他抬眼看向我，眼神不容置疑：“此地，必須儘快探明虛實，若有可能，毀其根基！”
“林薇有沒有說這次的地點？”蘇雅急問。
“沒有！”我搖頭，“她隻發了照片。估計她也不知道具體地址，都是跟著她朋友去的。”我嘗試給林薇發信息詢問地址，但她沒有立刻回複。
就在這時，許仙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下抿，透出一絲冷意：“位置確定了。城西，‘棲雲苑’，7號彆墅。‘暗河’的初步報告也過來了。那棟彆墅三個月前被一家海外離岸公司以高出市價一倍的價格買下，業主信息高度保密。最近一個月，有特殊的建材和大型設備深夜秘密運入。彆墅外圍新裝了最頂級的、帶生物識彆和熱感應的安防係統，內部信號被高強度屏蔽。那什麼趙公子的車，近一周內有三次深夜進入該彆墅區的記錄，停留均超過四小時。”
“暗河？什麼東西？”我疑惑的看向許仙，他隻是笑笑：“好歹我也是大富豪，不該給自己弄些親兵私衛？”
“...那你老婆當時跟法海纏鬥的時候怎麼不調這些人？”，媽的，最煩裝逼的家夥，果然我這話一出，許仙瞬間支支吾吾起來：“那...那誰知道有這麼一檔子事嘛...”
“好啦彆鬥嘴了，棲雲苑7號！”蘇雅在電腦上調出地圖和衛星圖，“是那個老牌富人區！獨棟，占地不小，周圍綠化很好，私密性極強！”
“就是它了！”我握緊拳頭，目光掃過蘇雅和許仙，“今晚就去探探！不能等林薇了，夜長夢多！”
“羽哥！邦哥！準備乾活了！”我朝著房間喊道。
項羽的房門立刻打開，他早已換下了家居服，穿著一身便於活動的深色勁裝，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無形的戰意：“敵巢已明？何時出發？”
劉邦揉著眼睛從房間出來，打著哈欠：“大晚上的……探啥啊？讓許老弟派個無人機啥的看看不就得了？”話雖這麼說，他還是麻利地開始往身上套他那件多功能工裝背心，裡麵鼓鼓囊囊塞滿了各種“邦哥牌”小工具撬鎖的、聽診的、強光手電、甚至還有一小瓶辣椒水噴霧）。
“無人機靠近會被乾擾或擊落，內部信號也屏蔽，高科技手段作用有限。”許仙淡淡否決了劉邦的偷懶提議，他走到客廳一角，打開一個看似普通的立櫃，裡麵卻彆有洞天，整齊擺放著各種……嗯，不太像園藝工具的東西。他利落地拿出幾個小巧的、非市麵流通型號的通訊耳麥分給我們，又遞給項羽一個類似戰術目鏡的玩意兒，最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方形儀器遞給蘇雅。
“短距高抗乾擾通訊耳麥。羽哥，這個戴上，有微光夜視和熱成像功能，能穿透部分低強度光學迷彩。蘇雅，這是高靈敏度能量殘留及空間扭曲探測儀，靠近核心區域它能預警。至於潛入……”許仙看向我和劉邦，“外圍安保係統，我可以遠程製造短暫5分鐘）的‘合法身份’識彆窗口和信號盲區，但內部情況不明，需要你們隨機應變。記住，首要目標是確認核心汙染源位置和強度，獲取關鍵信息，非必要不接觸，不纏鬥。若有危險，立刻撤離，我會在外麵接應。”
“明白！”我、項羽、劉邦齊聲應道劉邦的聲音帶著點緊張）。蘇雅也堅定地點點頭，握緊了那個探測儀。
夜色漸深，如同濃稠的墨汁。一輛外表低調但性能強悍的黑色越野車許仙的“日常代步”之一）悄無聲息地滑出小巷，融入城市的車流，朝著城西“棲雲苑”的方向駛去。
車內氣氛凝重。項羽閉目養神，調整著呼吸，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劍。劉邦緊張地檢查著他背心裡的“裝備”，嘴裡念念有詞：“撬棍、扳手、螺絲刀……嗯，齊活！打不過也能拆點東西回來……”蘇雅緊盯著手中探測儀的屏幕，上麵隻有微弱的城市背景能量波紋。許仙則親自駕駛，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眼神沉靜如水，仿佛在計算著每一步。
我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通幽閣，不管你藏得多深，披著多華麗的外衣，今晚，我們來了！那個盤踞在城市陰影裡的邪祟，是時候讓你曝曝光了！
車子在距離棲雲苑還有一個街區的地方，悄無聲息地拐進一條僻靜的輔路，停在陰影裡。最後的準備，即將開始。目標：棲雲苑7號，那個隱藏在富豪區深處的、移動的邪神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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